赵二口口声声说着讨厌沈延舟,但身体倒是诚实得很。
她打了出租,到家楼下的时候,犹豫了很久,还是主动给沈延舟打电话。
以前拉黑他的时候,她发过誓,从此再也不会主动联系他的。
可是,他很可怜啊。
电话那端一直响着铃,没有人接。
赵二努努嘴,沈延舟这个人可真霸道,她不接他的电话,他就容易跳脚,一旦她打他的电话,他总是不接。
这样,她怎么会再有勇气打第二遍。
赵二回到家后,发现屋子里黑漆漆的,像是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但玄关处,却有沈延舟换下来的皮鞋。
他回来了。
赵二去主卧,在黑暗中叫了沈延舟一声,却无人应答,她打开灯,这才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赵二去卫生间敲门,也没有人。她看向了另一边的次卧,门紧闭着。
赵二走到次卧门前,正要准备敲门,又犹豫了起来。
他不接她的电话,应该是想一个人静静,这个时候去敲门,是不是太打扰他了。
赵二又把所有的灯关上,自己回到主卧,站在沈延舟睡觉的沙发旁看窗外。
他们住在顶楼,俯身向下的时候,能看到这个城市的灯火辉煌。而来往的行人渺小的,犹如蝼蚁一般。
赵二听姑姑说过,当年沈延舟妈妈的死因,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她得了什么病,下葬也非常潦草,沈家把骨灰盒埋在荆州老家的墓园里,荆州远在他乡,赵二姑姑告诉赵二,沈家是觉得沈延舟妈妈的死晦气,才放那么远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下葬那天,赵二曾跟着爸爸去吊唁,那是她见到沈延舟的第一面,后来她才知道,吊唁会上,还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沈延舟的后母,姜芝。
赵二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天,她和沈延行、沈如意一起在院子里打闹。沈延舟妈妈的葬礼上,姜芝便带着自己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出现了。
沈延舟又怎么会不伤心,他那时候只有十四岁,是最记仇的年纪。
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赵二看了一眼,是沈延舟,便赶忙接听了。
“在哪儿。”是沈延舟开的口,声音有些朦胧,像是刚睡醒。
“在你家啊。”赵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在家?”他回。
赵二在这端听到沈延舟说话,又听到次卧那边的开门声传了过来。
赵二开了灯,朝客厅走去。
“闭眼,”沈延舟说,“我要开灯了。”
赵二闻声捂住了眼睛,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又缓缓放下了双手。
沈延舟坐在沙发望向她,问:“打我电话有事儿吗?”
赵二有些不自然,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说:“你不是说要保持联系吗,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如果我有危险了,你还怎么救我。”
“抱歉,我刚刚睡着了。”解释完,沈延舟又问:“找我有事儿?”
“哦,”赵二咳了一声,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沈延舟,“不是要一起吃饭吗,我今天有时间来着。”
沈延舟愣了一下,说了一个“好”字,他没问为什么,只是说:“现在吗?”
他看赵二点头,便起身去穿外套。
赵二也起身,跟着沈延舟一起出门。
沈延舟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他随手抓了几下,戴上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在眼前,赵二更看不清他的情绪了。
“吃什么。”他问。
“吃螺蛳粉。”
“吃什么?”因为惊讶,沈延舟差一点都走音。
他大概能猜出来她今天为什么愿意和他一起吃饭,但着实没想到,她要带他吃这个世界上最臭的东西。
赵二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怎么了,你嫌它普通,不想吃?”
沈延舟轻叹了口气,明明不想吃,声音却很情愿,“我吃。”他说。
她好不容易答应和他一起吃饭,他又怎么会轻易地驳了她的面子。
……
到了螺蛳粉店,沈延舟前脚刚走进去,后脚便绕过赵二出去。
赵二无语,“你干什么。”
沈延舟用手挡住了鼻子,一只胳膊被赵二强行拽进了南城最臭的螺蛳粉店。
两个人坐在角落的双人位置上,赵二点了一碗变态臭,变态辣的螺蛳粉,又点了两杯豆奶。
沈延舟一直用手捂住自己的唇鼻,他明明知道这是捉弄,还是来了。
赵二看不惯,问:“有那么臭吗?”
沈延舟暼了她一眼,说:“就跟屎差不多吧。”
旁边路过的服务员听了,觑了沈延舟一眼,没好气的走开了。
螺蛳粉端上来的时候,只有一碗,沈延舟捏着鼻子谦让地给了赵二。
赵二又推了回去,客气道:“我不吃,我是专程给你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