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一个角落遇见你(12)
我虚弱地点点头。何止看到爸爸妈妈,我还看到穿白褂的医生,宿舍的同学,后座男生,班主任,方律。
第23节:阿B的离开(2)
“现在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回答。我喊着妈妈,说:“妈妈,我的文曲星呢?它怎么样了?哈巴一定很痛的。妈,快救救哈巴,快救救...我的宝...贝。”我昏了过去。
两天后,我再一次醒来。昏睡的那段时间,我仿佛被置身于生与死的交界,拼命挣扎,勇敢与死亡做斗争。
这一次的醒来,使妈妈放心了不少。
我央求妈妈把她的手机给我。我的手机已不在身边。
“干什么?”
“我要打电话给阿B。”
“不行!”
“妈!”我的泪水如洪水般而来。
“傻孩子。”妈妈坐在床缘,伸手替我擦掉眼泪,说:“吓死妈妈了。以后别那么傻,知道吗?给你。”
我拿着妈妈的手机,打B的电话,可一直没人接。我的心再一次痛起来,这次连脚一并痛起来。
“怎么啦?”
“痛!”
“告诉妈妈,哪里痛?医生,医生,快来。”妈妈慌张起来,眼睛流出泪水。
医生赶来,手忙脚乱地为我检查,然后对我妈妈说:“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她的脚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意思?”
“这个不好说,主要看她本人。搞得不好,以后可能会有后遗症。”
“什么意思?”妈妈提问。
“就是她的脚随时有可能站不起来,或者麻痹,再或者以后脚很好。这些都说不定。”
“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妈妈掩脸而哭。我想安慰她,却无从下手。
醒来的第二天,我的气色好了很多,脚也感觉好多了。我坐在床上看卡通书。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方律。他手里拿着一束花。
“好点了吗?”
我点头。
“真令人担心。”
我看着他,泪水流了出来。这几天,泪水特别多,好像流也流不尽。
“借你手机用一用。”
他拿出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机,按了一组电话号码,里面还是没有人接听。阿B一定感觉到我弄坏了他送给我的文曲星,所以不想接听电话。尔后,我想到阿萝。
第24节:阿B的离开(3)
我按了阿萝的电话。许久,我才听有声音响起。那声音一点都不像她的声音。
“你是?”
“阿适吗?我是阿萝。”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声音是阿萝的。我再想说话时,她比我早一步说,她喊:“阿适!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阿萝,我想告诉你……”我还没有说完,阿萝抢先说了。
“阿B,阿B出事了。”轻轻的声音却足够震聂我的耳朵。
阿B出事了?怎么会?不!阿B绝对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害怕地扔掉手机,头不停地摇头,可心里那份恐惧感却越来越重。对啊,阿B出什么事了?不,我要立刻知道。
我跳下床,拖着脚,冲出病房。
“适,你的脚!”他没有靠近我,他知道我有洁癖。
“不要!”我疯一般冲出医院。
坐上公交车,我才发现我根本没钱。工作人员没向我要,她以为我是我是病患者,因为我身上依然穿着医院病人的衣服。车上很多人都看着我,而我无心理会。我只想求证。
下了车,我顾不了脚的痛,快速跑向他的家。
他的家近了,更近了!
他姐姐看到我。她从屋内冲出来一把搂住我,痛苦着说:“阿B,阿B,他离开了我们。”
我忘了自己有洁癖,忘了把她推来。我只觉得四周被定格,空气被凝聚,一切都变了样,就连我自己也变了样,整个脸僵硬起来,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伸手擦了一把,又涌出一把,又擦一把,又涌出更多。我第一次知道,泪水可以不断地往外流,擦也擦不完。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的心剧痛起来,恶心的感觉涌来。我推来他姐姐,在一旁呕吐,直至将里面的东西掏空。但显然不够,因为我还想吐,好像就要把内脏一起吐出来。
我苦笑,然后逃离,走到大街上。
我在大街上游荡,像被吞噬掉灵魂的驱壳一样行尸走肉。
街上许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偶尔听到有人说我是疯子。此时此刻,我多想成为疯子,那样我就不会伤心,不会回想起和阿B的快乐时光,不会觉得生命的脆弱,不会觉得上天的不公平。
第25节:阿B的离开(4)
夜色渐临。
我坐在路灯下,麻木地低着头。泪水仍然止不住。
以前,看到别人的死亡,我觉得是那么平凡的事,当真正出现在自己身边时,方知原来是那么痛心,那么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