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是唯一的,好玩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去体验。
“没事儿,那我们回头?”秦熙捏捏她的手。
林羽墨思考着解决方法:“要不我们沿着队伍问问看,万一还有人不敢玩,看看有没有可能抓个人和你组队?”
秦熙笑了:“也行。”
她俩沿着队伍往回走,突然发现后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江鸣远使劲朝她们挥手。
她俩快步走过去。
楚云穿一件黑白棒球服,墨绿色的休闲裤很宽松。他朝秦熙点点头。
江鸣远一脸好奇:“你们去哪啊?”
林羽墨叹口气:“我还是不太敢玩诶。还想找个人和小秦搭伙儿呢。”
江鸣远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咋办?”
林羽墨指指山下:“当然是——徒步撤离。”
“这样吧,”江鸣远当机立断,“我陪你下山。”
“啊?”林羽墨很迷茫。
江鸣远从队伍里撤出来,把林羽墨往身边一拉,然后目光来回在秦熙和楚云脸上扫了一圈:“你俩一起呗,正好!”
秦熙、楚云:“……”
他俩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
得。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23章
林羽墨试探着问秦熙:“那……我们先走啦?”
秦熙机械地摆手:“行吧。”
江鸣远乐颠颠地捞过林羽墨的双肩包,拽着她就往山下走。
这龟儿子。楚云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秦熙回到队伍里,和楚云并排站着。
楚云说:“你不怕吧?”
秦熙斜着眼睛看他一眼:“过山车跳楼机十级选手,能怕这个?”
她双臂抱在胸前,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微微蹙着眉。
队伍缓慢地往前挪动。前方又一阵尖叫声传来。
秦熙忽然笑了。
她低下头,随意地朝地上踢两脚:“也不知道有啥可怕的。死亡……多美妙啊。”
楚云注视着她的唇瓣,这样悲伤的句子,在她嘴边好像一句玩笑话。
秦熙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痛苦的是人生。”
这句话不啻惊雷,打在楚云的心上,熟悉的疼痛感在胸腔弥漫开来。
风灌满了他们的衣裳,汗水一下子风干了,四肢百骸像堕入极寒。
楚云吐出几个字:“怎么这样想?”
秦熙垂眸:“经常……会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在令人窒息的控制中,没有止境的打击里,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人生本就是无望的。只剩一个躯壳,只有寒冬。
楚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回忆像是铺天盖地的烈焰将他吞没。曾经亲密好友的离去,在他心里留下的空洞轰鸣着、尖啸着,火龙滚过,长夜无边。
他曾经以为自己也畏惧死亡。
死亡剥离人的意识,切断了与生者的联系。留下的唯有午夜梦回时的心跳加剧,和难以言说的孤寂。
但可怕的又似乎不是死亡本身。会吞噬人的,是不得不改变的习惯,是回望的时候身旁消失了的肩膀。
他所惧怕的,其实是分离。
楚云找到秦熙的眼睛,用尽全力逼视着她:“不要死。”
他说,
不要死。
秦熙看着身旁的男孩子。
他的眼里有不容置喙的固执,有点威胁的意思,带着卑微的乞求。眸子深处,藏不起的,是深深的、深深的哀伤。
秦熙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前后的嘈杂都销声匿迹了,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这两个悲伤的孩子。
楚云伸出手,接住她脸颊下端将坠的一滴泪。
秦熙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郑重其事地捏了捏,好像在承诺着什么。
他们身后,林涛涌起,百鸟惊飞,枝叶间层层叠叠的喧嚣,是连绵的咏叹调。
不多久,他俩到了队伍最前头。
探头朝下,长堤春柳尽收眼底,碧绿的潭水静默无言,吞没了所有思绪。
工作人员把“大风筝”拉过来,他们俯下身,趴在垫布上。两个人体重都很轻,“风筝”只微微晃了两下。
身后的安全绳被扣好,很紧,整个人被裹在布里。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秦熙把发绳解下来,套在手腕上,柔软的长发垂落下来,挡住大半张脸。
他们双手握住前方的横杆,工作人员轻轻一送,“风筝”就平稳地滑了出去。
风越来越大,秦熙的头发飞扬起来,猎猎舞动着。她闭上眼,任狂风扑面而来,豁开伤口,穿透灵魂。
滑索很长,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下方是千尺潭水,身边是所爱之人。
呼啸的风声里,飘来一声低语。
楚云正偏头看着她:“你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