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初没带李婉倩去校医院,而是带她去了自己办公室。
从柜子上拿出医疗箱想自己包扎一下。
一直站在一边的李婉倩接过了他手上的医疗箱帮他包扎。
虽然有心理准备,陈宴初手上的伤还是吓了李婉倩一跳。
陈宴初左手手背整个已经红了,被桌角磕到的地方也发紫发青了。
嗑得最严重的地方还破了皮。
以前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这位总是调戏她的医生,自然也没关心过他的手。
现在这么近的距离,李婉倩才发现陈宴初的手很好看。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背的青筋微微鼓起,虽然手很白,但是看起来很有力。
可是这一双好看的手,却因为她变成了现在这恐怖的样子。
李婉倩像是对待一双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的给陈宴初的手消毒包扎。
满脑子都是,要是这双手因为她留下伤口,她一辈子都会自责。
陈宴初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李婉倩,可以看见她毛茸茸的脑袋,和白皙修长的脖颈。
“李老师,你的腰没事吧?”
刚刚一直有别人在,他也不好问李婉倩,毕竟这句话有点让人误会。
李婉倩可不会想那么多。
“没事呀!我腰上肉多,就算撞上去也没事,倒是你的手,好严重。”
肉多?虽然之前护住她的时候手很快就收了回来。
但是他可以很肯定的说,肉不多,腰很细!
现在李婉倩两只手捧着他的左手,之前护着她腰的触感似乎也还在,加上这个角度。
陈宴初咽了口口水,抬眼看向一边。
陈宴初别人好心替你包扎,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看来得去学学清心咒了。
帮陈宴初包扎好,李婉倩也没多留,只说下次请他吃饭,就赶回去上课了。
只剩陈宴初一个人得办公室显得空荡荡的,从前怎么没觉得呢?
这个点应该不会有人来,陈宴初放松身体,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右手撑在太阳穴的位置,看着包扎得很丑得伤口,笑得一脸宠溺与满足。
“这么多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
二十年前。
十岁得陈宴初就要离开中国,跟一直不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去英国了。
他想如果不是外公外婆去世,没人照顾他,他妈妈肯定不会回来吧。
他并不想去那个常年要随身带雨伞的国家。
可是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能自己做这么大的决定,只能等着被安排。
很小的时候,还没断奶的时候,陈宴初就被他父母送到了X城的外公外婆身边,双双出国读书了。
那时候他的外公外婆还是X大的教授。
每天两人轮流带着还没断奶的他。
后来他长大了,能记事了,外婆却得了老年痴呆。
最疼爱他的外婆不记得他了。
再后来有一天,他和外公没有守住外婆,他外婆趁她们午睡的时候跑了出去。
不小心从一座桥上掉了下去。
幸运的是,当时已经很久没下雨了,河水很浅很浅,桥也不算高。
但是外婆的年龄毕竟大了,身体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最终还是病倒了。
他记得他外婆走之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别人都说这是回光返照。
外婆去世得很突然。
那天下午,清醒着得外婆带着小宴初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睡觉。
睡得正香的小宴初被外婆叫醒。
从树缝里跑下来的阳光斑斑点点的落在外婆身上,外婆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外婆把他放下来,和蔼的说。
“宴初,帮外婆端杯茶出来。”
听了这句话,小宴初紧紧攥住了外婆的衣角,一直摇头。
外婆佝偻着背温柔的抚摸小宴初的头。
“可是外婆真的很渴,宴初就当是帮外婆一个忙。”
小宴初低下头,最后还是扭头跑近屋子里倒了一杯水,又很快跑出来,茶水撒了大半。
“外婆。”
小宴初端着水站在外婆身边,可是这一次没有温柔的回应。
难受,突然很难受,小宴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
这一次从小就不爱哭的小宴初,抱着杯子,站在外婆面前哭得很大声。
屋内听到动静的外公跑出来,颤抖着手试探外婆的鼻息。
一直是家里顶梁柱的外公,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小孩子。
外婆的葬礼办得很简单,人却来得不少,她当了很多年得老师,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
那么多得学生都来了,可是他爸妈却没能赶回来。
葬礼上,葬礼后。大人们都跟小宴初说,‘你外婆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你。’
小宴初并不相信这些话,另一个世界在哪里?既然陪着他,为什么他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