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不喜欢马宝,奈何他爸会做人,跟这边所有人都把关系打点的妥当,他也没法不理人家,老老实实道:“不晓得。”
“不晓得?”马宝低头探寻似的上下看,像是要逮出小六说谎的证据。
小六心性稳,翻了一页书,也不理他,就径自看。
马宝瞧着梧桐树的光影漏在书页上,打了个哈欠,抱着胳膊跟着马家村一众人晃晃悠悠走了。
厂房办公室里,牛队长正在呵斥阿斌:“你这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阿斌低着头:“是,是。”
牛队长瞧他那样火消了下去,扔了毛笔,睨了一眼:“说罢。”
阿斌这才老老实实地解释:“那件新式改良版旗袍裙,是丁医生他儿媳妇的姐姐央做的,要明儿个参加市里的一个舞会,急着赶工,款式是牛槽设计的,他人不在,没人会做,咱们都慌神了。”
“丁医生儿媳的姐姐?”牛队长瞧着桌面铺开的宣纸上晕染透的笔痕,搜寻记忆,隐约想起那是个城里姑娘,嫁的人是还挺好,据说很有钱。
却说丁医生也是好人得福报,前些年去城里给乡人买药的途中遇到一个生病的姑娘,顺手就给治了,人姑娘感恩,特意送了好礼舟车劳顿来这穷乡僻壤,竟然跟丁医生他儿子看对了眼,一来二去就给结亲了,后来生了小叮当。
丁医生死后,孩子们没了后顾之忧,儿媳妇就领着丈夫孩子一起去了城里,据说是投靠姐夫去了。
也不知是牛槽名气太大还是两人忽然想起这号人,也不找城里人做衣服,竟把钱给牛家村挣了。
“她姐姐家是不是……”牛队长想了半天,“做生意的?”
阿斌蹙眉摇了摇,附耳牛队长嘀咕:“高山市市政府的。”
牛队长手一抖,离了八丈远,吼了句:“牛槽呢?还不快把他叫过来!”
阿斌应了声赶紧出门,也不干活了,发动众位乡亲们找牛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侵占了整个村子,路头巷角一个不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牛槽犯了啥事呢!
终于,马宝探头朝那老桃树一瞅,两人在广场上那棵老桃树下拉扯呢。
“他乱说,我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牛槽可怜兮兮地站在小琴身后。
说是可怜兮兮,其实表情语气还是那副样子,看不出区别,但马宝莫名就是觉得他可怜兮兮的,颇有些幸灾乐祸,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
“你胡说,他们都讲,你喜欢漂亮姑娘。”小琴也不知道为何,先前也是晓得的这点的,现在却越想越觉得委屈,心烦意乱的,倒是没有以前那份淡泊劲头了,“那个……小……是最好看……”
“胡说!”牛槽上前一步,从身后环着小琴,缓了语调,“我是喜欢好看的。”
“你……”小琴气急,欲挣脱,却被牛槽环的更紧。
“在我眼里,你最好看。”牛槽套在她耳边轻轻吹出这句话,跟风中吹过桃花瓣似的,飞起一片乱红,也飞红了小琴脸颊。
“你胡说!”小琴转身作势欲伸出拳头打牛槽,被牛槽一把握住了。
不远处的马宝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两声,大骂:“老子看不下去了,妈的!”
小琴一惊,赶紧从牛槽怀中弹开,两人这才看到马宝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蹲了半天墙角。
马宝骂骂咧咧地淬了一口:“牛队长找你哩!”
“你……你偷听我们。”小琴气的一张脸更红了。
马宝脸红脖子粗地梗着脑袋:“谁要偷听你,呸,肉麻死了。”
说罢抱着胳膊抖了抖,躲瘟疫似的跑了。
小琴气的跺脚,也不知是燥的还是臊的,胸口一堵,胃里有东西上涌,差点没忍住吐了,牛槽赶紧拉着小琴给她拍了拍。小两口又说了会儿贴己话,这才回了服装厂。
回去的时候,马宝正活灵活现地给众人形容小两口的亲密模样,逮着阿斌搂在怀里:“小琴,你是我的宝儿——”
阿斌挣脱不开,脖子都气红了:“滚滚滚。”
周围小年轻们瞧两人的样子「咯咯」笑作一团,姑娘们在一边缝衣服,也捂着嘴忍不住乐了,之余又有些羡慕,牛槽对小琴可真好。
忽然有人表情变了,止了笑,马宝以为自己不够有趣,松开阿斌,学牛槽摆出那副板着脸的可怜相:“我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
裤腰带一松,屁股凉飕飕的,周围人一阵沉默,齐齐爆发出一阵大笑。
马宝先是转头看到牛槽木着脸的样子,心中慢半拍没反应过来,又低头见了那身鲜红的裤衩,这才醒悟裤子被牛槽给扒了,气的作势想打人,可跑不开,只能夹着腿拎裤子,完了后牛槽已经闪进办公区把大门给牢牢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