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满钏笑着说:“老板这么一说,想想他俩还真像是天生的一对呢。”
这样的安排,让黄满金一下子又带着弟弟们给糜海仓跪了下来。
糜海仓也不去扶他们,背着手边往外边走边说:“忘了当年奶奶怎么说你们的了?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样,除邹宝柱的宅院外,黄家的六处宅基地都平整好了,上下各有两个宅院同时兴建。
李家老三李彪、杨家老三杨典常、管家的儿子庞培贵和五六户打算在这里长期做生意的人家,都开始平整糜家给指定的或花银子买下的宅基地了,菊花岭的半面坡,俨然成了一个大工地。
只是他们都严格按照糜海仓的要求,尽量少砍大树,尽量不建大路,使一个个院落都掩映在茂密的林木之中。
当糜腊佳大声喊叫哥哥看信的时候,引来了各家工地上的注意。
人们除了关心冉州糜家人的情况之外,更多地给糜海仓和糜传家看一个姿态,让糜家人觉得他们都是关注、关心、关爱所有糜有的事情的。大家招呼着向一起聚拢。
看围拢的人多了,糜传家从糜腊佳手中接过信,腊佳认真地给哥哥点了下头,她转过身冲着钟远山向父亲那边努了努嘴,径直朝奶奶走去。
钟远山给老丈人搬了把太师椅,糜腊佳扶着奶奶,邹宝柱端着奶奶常坐的藤条椅跟在后面,格桑梅朵赶紧跑到屋里去叫如月嫂子和拉姆姐姐,妈妈们也都跟着出来了。
在宝柱家工地帮工的人还没有见过糜家有过这样的阵式,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到跟前来凑热闹。
糜传家粗略地瞅了一遍信的内容,他知道了腊佳的意思是想让乡亲们都听一听,她想用这种方式让这些邻居们来分享高兴的事,更重要的是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国家可能要发生大事了。
看糜传家把信举在了面前,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糜传家清了清嗓子念到:
儿佑家跪禀:
请奶奶、各位妈妈大人万福金安。
顺问哥哥、姐姐、嫂子、姐夫安好!问菀佳妹妹好!
我娘和蕊佳妹妹一切尽好,请放心。
儿今投书父亲大人,有一喜一忧和几件琐碎之事禀报。
先说一喜。儿承蒙奶奶、父亲及妈妈们祝福,若兰已有身孕。
近来,母亲陪她数次见过大夫,均是佳音,特告之,共喜共乐。另,若兰家四婶夏杏芳亦有喜在身,一并告知。
忧虑之事是受日前在梁州与哥哥姐姐一起完婚的方芳嫂子委托禀报的。
近一个时期以来,日本人在上海、杭州等地活动异常,这里恐怕有沦为第二个东北的危险。
我和若兰四叔秦功珀先生商议后认为,冉州应该暂时无虞。
但邗州就不敢确保。有鉴与此,我意拟请母亲和窦妈妈回梁州暂避,邗州荷佳姐姐我已去信告知,去留意向请他们自己商议定夺。
其余包括茹佳姐姐、若兰和蕊佳妹妹尚在犹豫之中。秦、明、乔家在西部地区并无亲可投,不知我糜家在梁州之住所能否接纳他们的女眷和幼儿?若能,请尽速复函,儿好做他们一同前往的工作。
悦成姐夫已经回到浮梁,暂无重返杭州之意。茹佳姐姐和孩子们都一如既往,不必挂念。
家中生意尚可,不管妈妈、姐姐、妹妹她们是否回梁州,我决意固守冉州、浮梁家园。
儿虽读书甚少,但父亲教导的家国天下之理已刻骨铭心。当然,与我们共同守护家园的还有如星哥哥、若兰的父辈兄弟和绝大多数冉州子弟,父亲不必为儿牵挂。
哥哥、嫂子,姐姐、姐夫都是文化人,这方面的消息肯定知晓甚多,故不敢有半点遮掩。
现和盘托出,就是想不让父亲及各位亲人再费神猜测。我等预测已经是最坏情形了,不可能更不堪,父亲大人及众亲人不必太为我们操心、担心,我等已经有了充分的应对之策了。
即颂平安!
儿佑家 叩首;
——民国二十五年九月十六日——
其实糜传家还没有念完信的时候,人群中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谈论的多是日本可能入侵的事儿。
糜传家理解腊佳之所以让他当众念弟弟写给父亲的信,目的就是要在民众中散布这个消息,毕竟菊花岭码头现在已经成了这一带重要的物流、人流和各种消息的集散地。
无论什么事,这里的人知道了,很快就会传遍梁州甚至传到更远的地方。
听完糜佑家的写来的信,不知道谁家的工头大喊了一声“都快去干活去了!”众人边议论边散开了。而糜家人的反映是各不相同的。
糜老太太并不是特别关心日本人的事。没等一家之主的糜海仓开口,她就迫不及待地说:“什么也不要说了,赶紧写信,噢,不行!写信太慢了,传家马上安排人去把佑家媳妇和他娘接到菊花岭来,正好你的这些妈妈们连同如月、拉姆一起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