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下沉(67)
温从宜惊讶地瞪大眼:“你知道那是她爸?”
“谁不知道啊?去年她申请了助学金贫困补助吧,父亲职业那栏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嘛。”少年生在小康家庭,也没接触这么多勾勾道道的心思,有话就直说了。
温从宜点点头。
还真是唏嘘啊,她在学校每天费尽心思装大方,原来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笑话了。
“赵景野,谢谢你啊。”女孩突然开口,笑得落落大方,“虽然这句对不起说得有点晚,但是还是很想说,你是个很好的人!高中三年认识你,很开心。”
操,好人卡。
赵景野脾气上来了,扭头就走,不痛快地撂下一句:“明年见!”
温从宜耸耸肩,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经过了展览板那。
这次成绩出来后,年级前十名的榜单就在校友荣誉榜旁边。她站在面前和那张青涩英气的脸对视着,突然咧嘴笑了。
她不算特别优秀,没有上荣誉榜的本事。
但也因为这最后一名的提名,有了一次和他并排的机会。
高三(1)班温从宜
总分:657 第十名
个人名言:不要月亮奔我而来。
月亮奔我而来,还叫什么月亮呢。
她只要他永远清冷皎洁,永远高悬天穹,永远骄傲又明亮。而她会变得足够优秀,直到能与他并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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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寒假算是她高中以来最短的一个假期,初八就得回学校上课。
温从宜把辅导班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和稳定成绩。
在她每天窝在房间复习的同时,拜年的亲友也顺势会问问她准备考哪个大学。
来来往往的询问越来越多,梁父怕打扰到温从宜的备考状态,索性在二楼楼梯那挂了个牌子:家有高考生,请勿喧哗。
温从宜把手机也主动交给了温韵岚,高三下学期完全是和外界失联的状态。
她拒绝了几所学校的提前批录取,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她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偶尔段染也会感慨说“梁勘学长的魅力真大啊”。
温从宜听了摇头:“不是他的魅力大,是因为我在尽力做一件事。”
摘月亮很难吧?但她摘的不是月亮。
有能被实现的梦想,就应该毫无保留地尽力去实现。
很久很久以后,温从宜想起这段压抑又拼命的日子,仍旧会感谢努力的自己。
那时候即使低头是眼前灰暗的题海,但她乐在其中,也因此鲜活且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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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初的高考如期而至,那两天是个大晴天。
初夏微风吹乱温从宜额前头发时,她走出考场,看见了梁父夫妇俩都在校门口等她。
温韵岚手里抱了一束小雏菊,等她一上前就塞进她怀里。
两人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像是特意避免了那些分数的字眼,先是带她去吃了顿大餐。
是家粤菜馆,三汤八荤六素,隆重地像是在摆席。
回去路上,她打开了手机,发现几分钟前梁勘给自己发了消息:【去暗房找找一个黑色的袋子。】
温从宜皱皱眉,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今天高考结束啊!
抱怨归抱怨,她回了句“好”之后,还是依言去找。
暗房里一堆旧东西,算是杂物间,连头顶的白炽灯坏了都没去修理。
温从宜在里面打着手机的手电筒找了半天,看见了他留给自己的毕业礼物———一箱烟花。
她搬到小区人工湖那给放掉了。
温从宜仰头看得眼睛有些酸,拿手机拍了几张图,发给他看。
可是白日焰火,听得见,看不着。
像一场华丽的美梦。
她突然想起离校搭上去高考考点时的公交车之前,全年级的人都放飞自我般丢开书本、草稿纸和试卷碎屑铺了一地。
温从宜没撕书,只是拿了张纸折成了纸飞机。
纸飞机落地前那几秒,她满脑子只想着三个字:和梁勘。
喜欢他这件事,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像也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高考成绩大概要一个多月后才能查,这段时间倒是陆续有各省份各大院校的分数线相继报出。
温从宜把高中三年的书和资料都捐了,小区里还有下一届高考生来借她的笔记。
在家一直等到成绩出来那天,毫无意外,她正常发挥,总分比安清大学今年招生办给出的分数线高了十三分。
温从宜向家里两位长辈委婉表达了一下想回安清毕业旅行的意思。
温韵岚听后很夸张地问了句:“一个人啊?那伯母不放心的,我们一块去吧?”
温从宜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但又想起了什么。
梁勘和父母之间这两年唯一的联系就是通过她了,逢年过节互问身体康健,其他话也不多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