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三千里(107)

“这说的叫什么话啊，脑子不清楚了你？”男人听到阿婆这话，气地抓过她的肩膀就往边上拖去。

那几个中年壮汉看到这一幕，着急慌忙的上前拦住男子，语词恳切：“爸爸爸，不好动手的，妈妈年纪大了，你别打她。”

“就是啊，爸，再说记者在这呢，家丑不可外扬啊！”

阿婆听到这话，气地浑身像筛子一样抖索起来，用尽全身力气骂道：“狗崽子，什么家丑，我嫁给你爸就是最大的丑事！”

“妈，你也冷静点，你都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再闹小孩脾气了，爸当年的确是做得不对，可现在他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吧！”

“是啊，妈，爸爸他真的知错了，这几个月他都没有动手打你了，还经常给你买好吃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的，爸爸他真的是悔了，你还记得上个月你随口说了句想吃红豆糕吗，爸爸他马上就出去给你买了。”

阿婆听到这话，脸上的坚定没有一丝动摇，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一袋子红豆糕就能让我忘记将近五十年的侮辱和痛苦吗？不可能的，我就是要离婚，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起的都是他骂我的声音，我是一定要离婚的，如果我不能离婚，我死也不会闭上眼睛！”

“妈，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受的苦，但是这种事情我们自己家里人解决就行了，干嘛找记者来啊，让他们走吧，我们自己好好商量商量。”

几个中年男子说话间将阿婆拉到了一边，不等阿婆说什么，其中两个男子便转身驱赶陈晚嘉和摄像师。

陈晚嘉越过中年男子看向满眼泪水的阿婆，坚定的拽着桌子，并不肯离开。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见状便又开口：“妈，离婚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真没必要让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让她走，我们现在就好好商量！”

陈晚嘉听到这话是一个字也不信，连忙开口：“阿婆，不要信他，他们都是哄你的！”

阿婆神情有些恍惚，加上儿子不断在耳边哄她，她似乎是看到了一丝曙光，到底是点了点头：“小姑娘，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了。”

“我妈都让你们走了，还不快滚？”

看到中年男子迅速转变的脸色，陈晚嘉心里还是不安，她再次看向阿婆，阿婆却是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我们先走吧，好歹她儿子都在，不会看着她被打的。”

摄像师也忍不住开口劝陈晚嘉，陈晚嘉实在找不到理由留下，只得丢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开：“阿婆，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离开阿婆家后，陈晚嘉心里有些难受，整个人异常的丧，听到手机震动来电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拖着长调开口：“喂——”

电话那头是周港很有活力的声音：“中午有点忙，就忘了和你说吃饭的事，你吃了吗？”

“没。”陈晚嘉摇摇头。

周港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开心：“那晚上一起吃吧……”

话音未落，陈晚嘉便有些抱歉的开口：“不了吧，我今天不是很饿，你自己吃吧，你今天重新回到公司，我本来应该帮你庆祝的，但我今天实在没心情，所以你找个好点的餐厅吧，吃多吃少我都给你报销。”

“怎么了，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周港有些担忧的追问。

陈晚嘉想要开口解释，却又提不起力气，只得摇摇头，沉默了一阵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又艰难开口：“没什么，工作上的事，真的抱歉了，要不然你找向源吧，他肯定很乐意陪你吃饭，挂了啊。”

说完这话，陈晚嘉便挂断了电话，努力吸了口气，认真的敲着键盘复盘今日新闻，她反复的看着摄像师拍的视频，等不及让后期部门制作，她便自己剪辑起来。

看到视频里阿婆盯着大半生的沧桑坚定的为自己争取的样子，陈晚嘉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敬佩。

一个老人，在七十岁的时候，不惧他人目光和社会舆论，执意离婚，这该是多大的力量。

可是转念一想，这前半生该是过的有多痛苦，才会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豁出一切都要离婚？

想到这里，陈晚嘉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她从俞初尧那要到了和部门来往比较密切的几名律师，详详细细的询问了离婚事宜。

陈晚嘉中律师口中得知在一方不肯离婚的前提下，离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不光要花费漫长的年岁，还有精力，凭阿婆的年纪未必能支撑起这样的官司，她心里顿时无望极了。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