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好了,今天可以出院了。”
李连仲憔悴了不少,黑眼圈深深的,气质已经不成样子了,眼里也没光了。
那一刻她知道,即使是太阳,也会消失,但她希望那种消失只是被云层挡住,希望某天来的一股风,能把云刮走,再次亮起。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李连仲垂眸摸着手,说话时并没看她。
她反问,“你什么有打算?”
“还是那样,读书,高考,上大学。”李连仲说。
“会离开这座城市吗?”
李连仲:“不会太远。”
又沉默了下来,许清阮抿了口水,“我打算出国读了,本来也有这个打算的,但一直犹豫不决,这次算是下定决心了。”
“那你,高考会还在这儿考吗?”
“嗯,户籍在这里。”
许清阮望着窗外,天空湛蓝,清风拂过,风中不时有鸟叫声。
她拍了一张照,想分享,但不知道分享给谁了。
快要离开时,李连仲问她,“你不打算和阿严说吗?关于出国的事。他那么喜欢你。”
“他有来看望你吗?”
“有。”
“那你可以选择说,你可以告诉他。”只是她不想亲自说了。
人走了,李连仲拿起花束,上面有雏菊和向日葵,是好闻的味道,抵消了房间里的消毒水味儿。
他曾想过轻生,后来做了一场梦,哭着醒来,于是放弃了。
乔宁让他好好活,他答应了。
在长久的时光流海里,人会反反复复,随着海浪,向着光飘起。
那些或惊艳或平淡,酸甜掺杂的旧时光,只得回头看看罢了。
坐上车,阮也看看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还有什么想去的吗?”
“直接回家吧。”
她先下了车,远处有个人在她家前停驻片刻,等走近时,已经不见了。
知道是他。
他和她都在默契的隔开距离,不会使对方看见。
接下来的日子,反反复复,疲倦又麻木,她需要把落下的课程补上,以十足的把握面对高考。
很久,在一个夜晚,她在饭桌上告知了父母去加拿大的决定。
“真的,不再考虑了吗?”阮也担心许清阮的心理健康,怕她还没放下。
许建平:“还用考虑什么,阮阮已经决定好了。”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阮阮快点吹蜡烛吧。”阮也笑道,“再过一周就要高考了,阮阮要加油啊。”
许清阮愣了愣,点了点头。
吃完蛋糕,接了个电话,她就出去了。
是江锐找她。
到一家烧烤摊,一眼就看到江锐,走过去坐下,“怎么了?”
“能怎么,你今天生日,请你出来吃东西呗。”江锐上下打量,“这半年多没见,你倒是变化挺大的。”
“哪里变化大?”
江锐回答:“眼神。”
越来越安静了,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之前那事上了新闻,想不知道都难。
“你女朋友呢。”许清阮拿一根串,吃起来。
“早就分了。”江锐打开一罐饮料,递过去,“约你出来一次别给我问一些有的没的,我懒得回这些。”
心中有几缕暖意腾起,她淡声道:“谢谢你,江锐。”
“赶紧吃吧,那么啰嗦。”江锐看着她吃,过了很久,很不自然的告诉她,“喂,我喜欢你。”
“这是我最后一次朝你表白了。”江锐自嘲般的笑了笑,她一次也没答应呢,也对,她又不喜欢他。
许清阮不吃了,问他怎么了。
江锐懒懒的拿起一罐啤酒,喝了起来,“能怎么了,就是毕业后去警校呗。”
“那你妹妹呢。”
“我家里人带,她现在叛逆期我管的头疼。”
“……”许清阮浅笑,挺好的,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江锐凝视着她,叹了口气,把话咽进肚子里。
她还在吃,还会笑,健健康康的,他也就不奢求那么多了。
“傻子,你给我好好生活,知道了没。”江锐说。
笑着点了下头,她答应:“好,知道了。”
—
送回家,她又看到一个影子在家门口消失。
又来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找她,为什么出现的这么频繁,心一横,跟了上去。
“严明谨。”
前面的人不走了。
“你有什么事找我?”许清阮问。
在树下阴影里,他慢慢转过身,手插兜里,就这么看她。
他没表情,没反应,连话也不说,她很疑惑的站在原地,想等他做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