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情(13)

何犀没看他,冲尤风风和袁野泉笑笑,转身走回之前的墙角坐下。

收工已经是凌晨三点,有几段访谈实在太过无趣,何犀没忍住打了会儿瞌睡,醒来时肩膀上沉沉的,尤风风也去见了周公。袁野泉走过来示意她别说话,直接把尤风风背了起来。尤风风哼哼唧唧一阵,闻到熟悉的味道,便安心地勾着袁野泉的脖子继续睡。

“何犀,太晚了,别回我们那取车了,我让盹儿直接送你回家。”

何犀睡得晕晕乎乎的,点点头,跟着往停车场走。尤叙的车已经启动,停在路边似乎在等她。

她走到副驾驶座,拉了拉门,是锁着的。车窗缓缓摇下,温非尔疲惫地说:“有人了。”

何犀顿时睡意全无,说了声抱歉,拉开后门坐进去。

马路边上有人扶着树在吐,大概是聚会喝了太多;洒水车匀速开在最右车道,在沥青路面喷洒河水;广告牌冷冷地亮着灯,笑容僵硬的女星举着饮料瓶;酒驾巡查人员守在十字路口,红蓝灯光高频交替闪烁着。

何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她手脚舒服地缩在座位上,看起来应该是个常客。

温非尔随口问道:“你叫何犀是吗?”

“对。”

“你好,我是温非尔,以前见过吧?”

“对。”

“你画我了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我平板没电了,到时候出了成品再给你看吧。”

“哦,行。”她把外套裹裹紧,换了个方向闭目养神。

车子停到何犀家门外,何犀说了声谢就跳下车走进大门里。

尤叙停在原地没走,那是个叠墅,何犀住在一楼。

过了一阵子,温非尔回过神,见车还在原地,问道:“怎么不走?”

“没亮灯,你别下车,我去看看。”说着,尤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快步走过去。

通过铁门,能看见转角处的声控灯下,成聊堵在她家门口,何犀站在离他两米远处。

“这么晚能有什么工作?你怎么回来的?”他质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报警了。”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报警?”

何犀挽起手,有些愠怒:“那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

“我来找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何犀刚想反驳,门外熟悉的声音响起:“何犀,开门。”

她回过头时的表情非常惊恐,不只是被声音吓到,而是亲身经历墨菲定律的慌张。

成聊看见尤叙出现,憔悴的脸上浮现出暴怒前的蓄势之态。何犀走过去把铁门拉开,尤叙走进来,挡到她前面,冷声问道:“你还不走吗?”

凌晨三点多在何犀家门外看见尤叙,成聊已经有了怒意,一听这话,全天的工作压力和独等几个小时的不悦瞬间爆发,他冲上来对着尤叙就是一拳。

尤叙闷哼一声,后背立即紧绷,右腿猛地绕到成聊大腿关节后,轻而易举将其绊倒,抓着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成聊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击,死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何犀蹲下去帮忙,将成聊疯狂挠向尤叙的手按住,劝道:“成聊,你冷静点!”

他躺在尤叙身下喘着粗气,缺乏锻炼的手臂因过度挣扎而暴起了青筋。

尤叙手上用力,对何犀说:“你先进去报警。”

何犀立刻起身掏钥匙,只听成聊游丝般的声音嘶喊道:“滚开!我要走了!”

她回头,尤叙依旧保持着防御姿势,见成聊的力气松下来,才缓缓放开压在他脖子上的手。

脱开桎梏,成聊翻倒在右侧,抚着胸口,窒息一般咳嗽着,脸憋得通红,很久才顺过气来,骂骂咧咧地抓着西装外套走出楼道,大门在他身后合上。

何犀打开门,借光发现尤叙的鼻子正在流血,嘴唇上一片血红。

“你先进来止血。”

尤叙闻言抹了一把人中,看到手指上的液体,没有拒绝,随之走进了房门。

☆、11-小马驹踉跄

尤叙走进屋内,便看见何犀搬起椅子往浴室走。

“快过来。”她打开浴室里明黄色的灯,椅子摆在洗手池边。

尤叙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坐下,一照镜子才发现血正源源不断地从鼻腔里涌出来,未来得及反应,何犀已经把他的头按到了水池里。

“低头把鼻子捏住,”何犀转过身从抽屉里拿出湿巾,贴到他鼻子下面,“我去拿个冰袋。”

尤叙打开水龙头把滴下的血冲掉,擦了擦脸道:“不用了,简单冲一下就行。”

何犀借着镜子细看,他下半张脸被水淋得湿漉漉的,浅粉色嘴唇微启以代替鼻子呼吸,牙齿又齐又白。因为趴在水龙头下面,他宽厚的肩膀倾斜,颈部和手臂的肌肉绷成小山,后脑勺的短发下面隐隐能看见头皮的肉色。

“对不起,让你卷进这种事。”

尤叙从镜子里看见她双手交叠在身前,微微低头,打斗中乱了的卷发从两边垂下,像在反省。

“你不是挺喜欢看人斗殴的么?”

“啊?”何犀抬头,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嘴角竟有些上扬。

“上次在冰场,你都快摇旗呐喊了。”

何犀后颈发麻,成聊上回出头不成反被揍的场景她的确记忆犹新,没想到从第三人称视角看,当时自己的反应那么兴奋。

“这冰上曲棍……那样确实比较有意思……”她一开始对此产生兴趣,就是因为看了《冰球坏小子》,并因此补了一整年的NHL比赛。

尤叙看见她谈起此事而渐生兴致的脸,莫名想到在尼泊尔时,她满身是血还天下太平的样子。

“扯远了,”她把思绪拉回来,“我说的不只是这个,其实还有……我担心成聊会在外面说些有的没的,影响你社会评价。”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但他误以为你也……”

他把捂着鼻子的湿巾移开查看,又一股血很配合地挂了下来,他赶紧堵回去。

“无所谓。”

解释被打断,何犀心提到嗓子眼。

“我风评本来就不怎么样,”他又洗了洗水池,“你还是想想如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吧。”

客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何犀又看他一眼,才匆匆跑出去接。

她见是成聊的电话,便想干脆把事情就此了断。

“喂,何犀。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刚才太冲动,以后一定不会了。”

何犀便说:“你不用跟我道歉,还是直接和尤叙道歉吧,今天他只是受托送我回家。”

“好,我之后再联系他。”

“那就分手吧,好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突然破口大骂,话头从她的闲散工作一路到她对尤叙的心思,用词之恶毒超乎何犀想象。

她把手机挪远,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回忆起和成聊相处的点滴——每一次约会他都很谨慎地选地点和内容,下班之后会排队买很有名的草莓挞给她,因为她不喜欢脏话所以从不在她面前爆粗口。短短几十秒,他仿佛把这几个月憋着的脏话倾巢而出。

她僵坐着,一时语塞,尤叙止住血走了过来,也听到那边的污言秽语正连带他一起骂着。

沙发凹陷,尤叙坐到旁边,皱着眉和何犀对视了片刻,突然伸手去拿手机。

何犀生怕他开口再火上浇油,举着手机避开,对方却又逼近到她面前,咫尺之距。在她惶惑的目光中,尤叙夺过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你还要听到什么时候?”香皂和年轻荷尔蒙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漆黑的眼眸猝然相接。

鬼迷心窍一般,她将手伸向尤叙脑后,还来不及作做出下一步动作,他直接偏开了头。

“你疯了?”

何犀自己也有点惊诧,不过更多是窘迫恍惚,蚊子声音道:“你走吧。”

尤叙愣了一愣,起身走向玄关。

屋外温非尔等得不耐烦了,刚想下车看看情况,尤叙就上了车。

见来人鼻子下半段一片通红,她问道:“刚走出来那人揍你了?”

尤叙没说话,眼睛直视前方,温非尔觉得他有点奇怪。

“你耳朵好红。”

次日晨,何犀在镜前打高光的时候,手机开了免提:“陈京竹,我可能社会性死亡了。”

“你给男神发什么不该发的了?”他鼻音很重,感冒应该还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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