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支月光(44)
笃笃笃扣门。
里面没应,她以为人睡下了,抿抿唇转身准备离开。
咔嚓。
门开了,里面的光线顺着门缝倾泻出来,从细条变成半扇形。
叶昀刚换了身睡衣,丝质的凉滑材料随着动作乱晃。
他站门口什么也不问,半阖着眼垂眸瞧她。
“小叔,我,呃.”温纵支支吾吾。
叶昀转身走进屋,没关门,温纵跟着进去,他往床上一躺,全然没管她来做什么。
温纵看见床头柜放着一个玻璃杯,杯底还有些水,床头柜散乱些药瓶。
她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小叔,小时候我妈教我一首安眠曲,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挺苍白,连药物都治不好的症,一首歌有什么用。
叶昀偏偏就纵着她了,点点头。
温纵笑笑,转身去关卧室顶灯,房间陷入黑暗,她借印象慢慢挪回床边。
“不怕了?”
“有一点,没关系,我的应激反应也不是每次都会出现。”
她声音极轻,又劝叶昀快点闭眼休息。
窸窸窣窣一阵响,叶昀翻了个身。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啊,琴声儿轻,调儿动听,摇篮轻摆动啊.”
温纵比以往任何一次唱歌都认真,手掌拍打绒被。
房间中仅剩有节奏的啪嗒声和轻柔的歌声。
“月儿明,风儿静.”
她不厌其烦地唱曲儿,不厌其烦地拍被子。
“君君。”
叶昀突然叫她。
“小菩萨。”
又叫一声。
温纵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听到几声被子摩擦声,忽然被一把拉过去。
叶昀将被子也盖她身上,她顺着他。
就这么进了一床被下。
温纵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叶昀胳膊笼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
她转过去,但动不了,轻声唤他,“小叔。”
“睡吧。”他低声说。
直到夜深,房间内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
温纵再次回叶家是在一个月后。
叶林两家的婚礼风波早已被别的这期间旁的豪门传闻所取代。
叶予甯早早在门口接温纵,拉着她嘘寒问暖。
两人一边朝别墅走一边聊天,叶予甯安慰道:“别担心,君君,我知道林徐佑什么德行,早就想劝你逃婚了,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干净利落。”
温纵愣了下,联姻不成损坏两家利益,叶予甯到底是叶家的人,现在还能开解她,她心生暖意,“金玉儿.”
“好了好了,我们俩还这么酸唧唧呐?”叶予甯担心地补充:“但是我爸我妈都挺生气的,你一会儿就往林徐佑身上推,反正婚礼是他自己说要取消的。”
温纵点点头。
走到家里时,叶昕叶斯秦楚红都在等着了。
叶昕夫妇脸色不好看,只有叶斯笑着跟她打招呼。
“大哥,二伯,二伯娘。”温纵叫得恭谨。
叶昕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秦楚红拢了拢身上的丝质披肩,翻个白眼,“哟,我当是谁呀,这不是我们大小姐吗?现在翅膀这么硬的呀,居然还知道回家看看我们死活呢。”
“伯娘,婚礼的事你听我解释,林徐佑他.”
温纵还没说完,秦楚红一杯热茶泼过来,叶斯叶予甯赶忙上前拉开她。
温纵穿了双露脚背的平底鞋,脚面瞬间被烫红,上面还挂着几片茶叶。
她忍痛扯扯叶予甯,问:“有冰块吗?”
“我去给你拿。”叶予甯朝厨房走,不忘回头为温纵打抱不平,“妈,你怎么能这样呐?从来没个正经的是林徐佑,当众宣布婚礼取消的也是林徐佑,你干嘛这么针对君君呐?”
秦楚红气得叉腰,“金玉儿你个小白眼狼,是谁养你那么多年的呀,现在倒好,为了个外人跟我大吼大叫?”
温纵没说话,从包里翻出湿巾擦脚背。
叶斯见状也指责秦楚红,道:“叔母,你做的过分了。”
“我过分,我过分?呵,原来整件事我是最过分的呀?我就不该好吃好喝供她这么多年,让她在上位圈过得这么滋润,让她借叶家的光定了那么好的亲事结果婚礼上连面都不露,原来我是最过分的呀!”
秦楚红双臂挥舞,满头小卷随着动作乱颤。
叶予甯拿来冰块,温纵深吸了口气敷在灼烫的脚背上,终于缓解一些痛意。
“伯娘,林徐佑做的什么生意,您知道吗?”
秦楚红僵了一下,迅速跟叶昕交换眼神,“他他们林家不是在投资房地产.之类的吗?”
叶昕哐的放下水杯,“温纵,要不是你迟迟不肯现身,徐佑也不会宣布婚礼取消的事,现在翻过来找徐佑的错?你那天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