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春夜燃尽(69)
靳言慢条斯理地睨一眼方才还挺嚣张的长舌男女,将他们惊惶的神色尽收眼底。
靳家祖训:切忌仗势欺人,莫和群众计较。哪怕他们蒙昧愚钝,也是同胞。
祖宗的话,他是还是听的。
靳言讽刺地勾起嘴角一笑,略过了这群人。莫说有祖训在先,若真和蝇营狗苟的人计较,掉价的也只会是鲸鲸和他。
嘈杂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躲在小隔间里摸鱼打游戏的贺允甜探头出来张望。见是靳言来了顿时眼睛一亮,挥手笑着说:“靳先生,你完美错过盛老师的歌声了!”
“没关系,在家天天能听,”提及盛鲸,他略有笑意,“她在里面?”
贺允甜指着左前方说:“赵老师找几个主演讨论一部纪念美国华工的国产歌剧,应该在会议室。”
然后踢踢另一个小隔间,“傅雁北,你快起来带个路。盛老师的长辈来探班了!”
傅雁北正做梦呢,在小隔间里不高兴地嘟囔:“你别被他骗了,明明和人家搞对象,还骗大家说自己是人家长辈,真渣!我才不给他带路!等他来了你去带路吧。”
今天男主又找了其他人来试,今天他跟贺允甜都打酱油。
贺允甜没想到傅雁北也会吐槽人,再欲言又止,几次想出声阻止都没成功。只好等他吐槽完了,再告知:“他已经来了,人就在外头。”
“行。”
傅雁北穿着藏袍钻出来,多了几分淳朴的野性,见了靳言立即上前批/斗:“你怎么才来?”
靳言记得他。
特别憨的小跟班,每次都敌意满满。今天不欲多言,示意,“带路。”
“要不是鲸姐,我才不给你带路。”傅雁北语气十分不爽,“你怎么不早点来,刚刚鲸姐都快被怼哭了,我一个人又说不过他们。”
靳言顿住脚步,“谁?!”
“黄凯,跟赵老师很熟。鲸姐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但他们非说喜欢不能当饭吃。赵老师这样的条件打着灯笼也难找,让鲸姐别活在幻想里,遇到合适的赶紧结婚事生个孩子,安心过好日子。”
看来是他上楼时发生的事。看来这年头确实奇葩格外多。听听这些污人耳朵的屁话,可真是地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
“呵——”靳言不禁气笑了,不屑极了,“就这低级繁殖癌,也配给艺术家传授人生经验。”
左拐右拐绕了好几道弯,傅雁北在最后一道门前停下示意他进去,末了还挠挠头,补充刚刚的话题:“我觉得你们大城市洋气青年有时候骂人挺精准的,他们可不就是传说中的:精神病人思路广,智障儿童欢乐多。”
靳言看他一眼,终于笑了:“看不出,原来是你精神小伙思路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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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练大厅休息区。
之前跳得最高的某个中年油腻男,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听见了么,他跟贺允甜说自己在家天天能听盛老师唱歌。”
一直躲着不参与说嘴的小姑娘,挺起腰杆子,给了其他人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隔太远,只听见傅雁北的大嗓门,说靳先生其实是盛老师男朋友。”
长达一分钟的死寂后,有个胆小的快哭了:“那我们岂不是闯下大祸了!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都怪黄凯,他要讨好赵老师,凭什么拿我们当枪使!?”
小姑娘又乘胜追击:“我刚才就说了,少管美女的事情,可你们偏不听……”
“唉……”
至此,排练厅休息区愁云惨淡,个个担心饭碗,再也没人有心思碎嘴嚼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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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狭窄的墙壁上有扇窗,阳光斜斜的洒在这走廊尽头。
靳言站在交界线上,光不能照亮曲长黑暗路段,却煊赫地光耀其人,像是晨星降落于此间,可望而不可即。就算画技再精妙的学院派油画家,也无法描摹。
但靳言驰心旁骛,无心做顾影自怜的纳喀索斯。
好修养几乎耗尽,他连敲门的耐心都没了。咬牙推了推门把手,没想到讨论艺术,不但选个最偏僻的角落,竟还反锁了门。
什么下作鸟人!靳言皱着眉,暴躁的踹了一脚。
“谁啊?这么没素质!”
唾沫横飞的黄凯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起身开门。
“你也配谈素质。”
靳言拎着他衣襟,丢到旁边去,然后撸起袖子,走向端坐盛鲸旁边的金丝眼镜。
赵晖则咧嘴一笑:“姓靳的,你这就要和我打架了?盛老师只是喜欢和我谈艺术而已。”
黄凯后怕地擦擦汗,连声附和:“对对对,不信你问盛老师。”
靳言嗤笑:“若不是鲸鲸在,你们已经挨打了。”
赵晖则彬彬有礼,笑露八颗牙齿:“哦?那我祈祷你永远都这么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