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春夜燃尽(112)
“我不想俯视深渊,我要仰望人间。您看,玫瑰枝头,有一只属于我的夜莺。”
盛鲸哭都哭不出来,咽在胸腔里抽得生疼,“靳言。”
林阿姨到另一个房间打电话订菜去了。侍立旁边的一屋子医护和高级保姆回头看向她,“这是谁啊?”
盛鲸刚刚没看到有其他人,顿时有些尴尬,“我是……”
岂料,靳言一见她,立即两眼放光地走过去,生怕弄脏她似的搓搓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住她:“老婆,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
他弯腰低着头,就着她的身高,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语气委屈得像只闯了祸的萨摩耶。
“我没走,”盛鲸顶着满屋子惊诧的眼神,揉揉他的头发,哄他去病床上,“你先到床上去休息,我陪你,好不好?”
“我听话,”靳言拿脑袋蹭蹭她的手掌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别去唱《今夜》好不好?”
“……”
靳言在所有人心目中,一直是骄傲寡言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
没想到他居然……
满屋子人大受震撼,惊呆之余不知作何表情,只好都诡异地沉默着,偷偷打量是谁勇折了北城的高岭之花。
特需VIP楼层见惯上等人,很多事门儿清。
像靳家这样的门第,就算不联姻,也会被指定择偶范围。靳言隔代是指定的继承人,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按部就班。
但眼前这位明显又野又艳的冷脸美人,就是他生命里的“意外”。
她像艺术品一样孤介自持、清高易碎,美而难以捉摸,远胜于豪门大院养出来的乏味温顺、一览无遗的温室小姐。
——难怪他这么难舍难分。
由于靳言不让其他人近身,大家只好看着盛鲸独自将靳言哄到床上安顿好。盛鲸瞥了一眼旁边的医疗小推车,心下了然,用眼神示意给护士长上前输液。
护士长很为难,急中生智从随身日志本里撕下一张纸,唰唰写了一行字递给盛鲸。盛鲸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靳先生从小害怕输液,被他看见了他会反抗的,要等他睡着了才行。
可看他这情况,打针吃药哪里耽搁得起?
于是,盛鲸伸手蒙住靳言的眼睛,俯身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乖乖躺好,别乱动,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嗯。”
然后,护士长迅速上前开始扎针。
橡皮管扎住手腕,针尖刺破皮肤,靳言起初吓了一大跳,但盛鲸柔软的手覆在脸上,他虽然被恐惧笼罩呼吸急促哆嗦得厉害,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你骗我,你拿针扎我……”
平时那么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到扎针就抖成被电击了似的狼狈,满脸病态的苍白,冷汗淋漓。
这是严重心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盛鲸心疼极了,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脸,“我没骗你,只要你乖乖输液吃药,我就给你。”
扎好针,还得包扎伤口。
伤口集中在脚踝、小腿上。根据林阿姨说的,这些都是在家里划到、磕碰到的,当时流血了很多血。现在血倒是不流了,但都结了硬壳。包扎前还得酒精消毒,会很疼。
护士长和医生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下手。
盛鲸握着靳言的手安抚他,对医生说:“没事的,你们包扎吧,他不会怕疼的。”
病床上,靳言骄傲地应声:“嗯,我不怕疼。”
医生护士们心情很复杂:刚才是谁哭着说妈妈我怕疼来着?
特需VIP病房都是护士定点送药,护工负责照料病人,病人家属还都有私人陪护和高级保姆。
因此,专家团队倒也没有特别要交代的,只是告诉盛鲸,靳言这种情况,要给予他陪伴和关爱。
倒是盛鲸还想多了解病情。惹得靳言十分不满,“老婆,我的惊喜呢?”
“……”
盛鲸只好匆匆道谢返回。
林阿姨忙着在另一个套房里炖汤,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关了。门一关,盛鲸便哭了。半日不见,他就变得这么消沉苍白,病态疯狂。她拖着哭腔吻他,“老公,我爱你。”
靳言本能地扣住她后脑勺,咬住她柔软的唇瓣,赌气追问:“我的惊喜呢。
“等你好了,我、我……我给你帮你口。”她听说男人都喜欢那样,但靳言从未对她提过,连暗示也没有。反而经常这样服务她。
毕竟是成年人,靳言想了一会儿还是听懂了,目光立刻变得幽暗:“真的?”
“真的。所以你别吓我,要赶快好起来……”
话未说完,靳言单手搂住她,热吻继续。盛鲸以为他好起来了,可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靳言一句话,让她差点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