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刃之芒(200)
祖荷的手机。
她接起时,掩饰不了烦躁:“干什么?”
听见对方说话,心情似乎更不妙,她仰头枕在靠背,小臂盖住眼睛。
喻池默默起身,把喝见底的奶茶杯收进厨房垃圾桶,呆到客厅没声音才回来。
祖荷叹气:“许知廉肠胃炎发烧了,现在在医院打吊瓶,让我过去陪陪他。”
喻池暗暗来气:“你又不是医生。”
祖荷也为难:“我也知道,但是我算是他在这边唯一的朋友吧。”
“我去。”
祖荷眨眨眼,似在问:真的?
“他在哪个医院?”
祖荷告诉一个离许知廉最近的公立医院,调回刚才姿势:“你说得对,我又不是医生,而且现在一点也不想动。你跟他也算半个熟人吧。”
“你今晚……就在这睡吧,”喻池做好不回来过夜的准备,所以发出邀请,并没想象中难为情,“所有房间都收拾好了,你想睡哪间都可以。”
祖荷托着脑袋隐着笑,难掩趣味:“噢?主卧也可以?”
难为情迟来地复位,喻池幽幽道:“你又不是没睡过。”
祖荷夸张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
喻池刚搬进来,又是极简主义者,收纳东西的地方一目了然。他还是认真“啰嗦”一遍,叮嘱她关好门,才下车库驱车离开。
喻池在输液大厅找到人,许知廉不经意抬头,定在椅子里,满脸的“怎么是你”就差换成语言。
旁边恰好还剩一个空位,喻池坐过去。
“我好歹算你半个熟人。”
怨怼凝在许知廉眉宇之间,他微调了下坐姿,咕哝道:“你比我还像病人。”
喻池虽有以德报怨的不忿,也注意到周围探究的目光。
假肢实在太过显眼,外人很难不关注。
“……Sorry。”
许知廉忽然泄气又歉然补上一句。
两个人一直针锋相对,即使私下钦佩对方的某一部分,也不会口头承认,更别说因为什么道歉。
这句金贵的抱歉很快让喻池释然。
“她也不舒服,来不了。”
许知廉大概听懂了:“噢,那让她休息吧。”
喻池无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谴责:态度早该如此。
“她现在在哪?”
“我家。”
“哼。”
喻池忽然记起要事,掏出手机给祖荷推送一张名片,留言:“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可以送货上门。”
祖荷发来好几套未拆封的T恤图:“我可以穿这个睡觉吗?”
那是极锋预庆祝三周年的文化衫,费萤萤设计,打了几版,还没定,他不记得哪次顺手带回家了。
喻池跟她说了,顺道问她喜欢哪一版。
祖荷选了带蓝色闪电的,犀利尖锐的形状像破风之刃——跟喻池的初步判断不谋而合。
他便顺手转发给费萤萤,省得又被她催着要意见。
“她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
身旁的人要不突然发问,喻池都不小心将他当空气。
喻池很忙碌的样子,专注在手机上没理他。
许知廉恍然大悟,哈哈笑了两声——也只能两声,他嘶嘶倒抽几口冷气。
喻池冷笑:“悠着点,小心扯到肠子。”
合作关系断裂,又是在这样一个私人场合,双方似乎不打算再道貌岸然,一句两句夹枪带炮。
许知廉扯着嘴角又调整一下姿势,仰头望一眼药水袋——这一袋还没滴到一半,旁边还挂着一袋备用。
“国内用药都这么猛的吗?”
喻池反问:“你不是在国内长大?”
“太久没挨针……”
说完才反应像自打脸,许知廉索性闭嘴。
喻池轻笑一声,看他默默掏出手机——声音没关,极锋游戏标志性的片头声音传进耳朵。
许知廉扎针的左手僵硬抄着手机,只有拇指能动,操作基本靠右手。
瞄了一会,喻池忍不住问:“关卡太难了?”
五个字进情敌耳朵,一下子变了味。许知廉应“是”吧,等于承认技术太菜;应“不是”吧,实在没法解释为什么打得一塌糊涂。
喻池像自言自语:“不至于啊,祖荷都能一次性打过这一关。”
许知廉:“吊针影响发挥。”
喻池说:“我当初吊针好几个月,祖荷经常找我给她通关——那会用PSP。”
“……我发烧了。”
“……”
许知廉手腕一转,自己手机递到他那边。一个话也不说,一个默不吭声接过。喻池捧着他的手机开始打起残局,许知廉倾身过来看。一个戴假肢,一个打吊针,凄凉模样半斤八两,好似一对没有彼此就捱不过这漫漫长夜的难兄难弟。
喻池一边回答许知廉对关卡设计的疑问,一边操作,像开挂一样,几乎没有“M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