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甜甜的你(73)
“喂,肝胆外科吗,你们今天谁值班?”他对着接通的电话问,然后又哦了声,“你们科之前有个出院的病人,现在上吐下泻过来急诊这里,钠离子是122mmol/L,要收住院啊,你们有没有床?”
严星河问言笑了一下,他今天还挺好心,知道问有没有床,要是平时……
他刚想到这里,林海就说:“那就算了,我收给消化内科。”
然后重新拨了个电话,“喂,这边是急诊,我是林海,有个低钠血症的,现在上去,让值班医生收一下住院。”
说完就挂了电话,叫曾文野帮忙写一下转运单。
这才是他平时的风格嘛,严星河挑挑眉,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净泡沫,然后扯了两张纸,一边擦手一边问这是怎么了。
林海摇摇头叹气,“真是不听话的难搞,太听话的也难搞,你说不放盐汤怎么喝得下去?”
严星河不知道,只好耸了下肩膀,刚要走,林海就站起来一把搭上他的肩膀,“哎,你跟我说说,有女朋友日子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没有?”
“……什么?”严星河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似的。
林海拍拍他肩膀,“你就跟我说,老房子着火的味道怎么样?”
这下严星河是听明白了,但也窘迫起来,“什、什么就……你少在这里胡咧咧……”
“大家都是男人,说说怎么了,我听说你小女朋友人靓声甜,咋这么想不开找你个骨科佬呢?”林海调侃道。
严星河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了,很差?差哪儿了,长得次还是挣得少?”
倒是没反驳那不是他女朋友,大约是知道反驳了也没用。
林海哎哟一声,推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接了两杯水,递一杯给他,然后坐上办公桌,看着他就呼了口气,笑道:“说实话,还是有个家好啊,我以前刚结婚的时候觉得烦死了,怎么什么都要管,后来我儿子出生,我看着他就想,我这是祖上积了什么德啊,我媳妇居然给我生了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
无关是儿子还是女儿,只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越来越像自己和他的妈妈,就有种血脉延续的感动。
但是严星河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他只忽然想起何秋水,她跟自己说过她妈妈走后老何叔一个人带大了她,那种感觉,或许跟林海此刻的感慨是一样的罢。
他握着水杯,想起她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柔软手掌,温暖的,带着一股生机,从他的掌心能够直通心底。
真奇怪,那种感觉到现在他都还能记忆犹新。
“海哥,你跟嫂子……那时候怎么在一起的?”他忽然问道。
林海看着他眉目间的淡淡茫然,愣了愣,“……就看对眼了呗,觉得这姑娘人挺不错,可以发展一下,接着就聊天,互相发短信,觉得彼此可以试试,然后就在一起了。”
“……就这么简单?”严星河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家的所有人,好像都不是这样的。
他的父母是师兄妹日久生情,大伯跟大伯娘是政治联姻,二伯跟二伯母也是经人介绍,至于两个姐姐和姐夫,大抵都算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不管哪个,好像都跟林海两口子不太一样,还可以这样的么?
林海倒又愣了,“就是这样啊,我们都是普通人,哪有什么轰轰烈烈,我们当时都没对象,也不讨厌对方,甚至有好感,看看年龄也该谈朋友了,就谈了呗,给彼此一个机会嘛。”
“怎么在一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在一起就得有责任心,对彼此负责,你说是吧。”
严星河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他其实挺懵的,林海看出来了,忽然便明白虽然大家都说他有女朋友了,他也没否认,但事实好像跟表面有些出入。
他想了想,问严星河:“你跟我说,你讨厌她么?”
严星河摇摇头,他怎么会讨厌何秋水,她那样的女孩子,生得好,性格也好,应当没人会讨厌的。
“她之前有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么?”林海又问。
严星河又摇摇头,她都叫郑南声吓怕了,哪里有什么暧昧对象。
林海觑着他脸上不自觉的心疼一闪而过,心里明镜似的,“她哪里好?”
“性格爽快,心地也好,坚强,声音好听,还长得漂亮。”严星河脱口而出道。
林海了然的笑笑,“那她哪里不好?”
严星河答不上来,林海就伸手拍拍他肩膀,“你看,你就是喜欢人家,哪有人没缺点的,你不觉得是罢了。”
严星河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似乎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松了口气。
“反正都在一起了,喜欢才是好事,继续喜欢罢,不然可走不远。”林海最后扔下一句话,又让他帮自己看一下诊室,有病人来就给他电话,然后就溜出去抽烟了。
严星河坐在办公室里,急诊在一楼,从窗口看出去刚好是医院的大门,门外有车辆陆续开过。
六月中旬的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他的心也滚烫,灼烤他的每一条神经。
他突然间便心乱如麻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老何:我有点捉急。
严医生:我有点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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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严星河被林海点了一下, 那些根本都没注意到过的朦胧心思刷一下就被掀了起来。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会经常去糖水铺,那家店在那里已经好多年了, 他从前经过都不会注意,偏偏这段时间总是到了那里就想停车。
他也没有想过, 为什么会愿意跟何秋水做戏,哪怕是做给家里人看呢, 为什么以前没想过这个主意?
这个主意其实很馊, 一般像他跟何秋水这种新手, 用了就会翻车比如像何秋水给老何叔锤,比如现在他百口莫辩:)
但是他为什么完全没有恼怒?
自己是这样肯让别人随意议论的人么?严星河觉得不是,那为什么他会不再否认?
不知道的。他甚至没有对大家的调侃感到任何不适。
他好像知道了原因,只是这个原因……
“……真是见了鬼。”严星河从床上翻身起来,赤着脚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伸手捧着一窝水淋在脸上。
冰凉清爽的感觉更让人清醒了,他拉开窗帘, 打开窗,潮湿闷热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即便在深夜也还有白天的燥热余温。
他看着远处的灯光,再往另一个方向看看, 那里有……
严星河的目光顿了顿,然后抬手刷的拉上窗户和窗帘,转回身, 重重的往床上倒去,然后看着被床头灯昏暗的光照得半明半暗的天花板,定定的,眼睛一眨不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翻了个身,忽然嘟囔了一句:“算了,就这样罢。”
说出这句话以后,他的心便猛地松了开来,像是有一把钥匙把锁打开了,发出轻微的一声“啪——”,然后有枷锁掉在地上。
声音并不沉闷,反而清脆又欢快,有种甘于认命的感觉。
只是他多少有些心虚,他原本答应何秋水的,是找个机会跟家里摊牌“分手”的事,可是他现在……算不算出尔反尔?
但他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他又没有什么做什么不道德的事,喜欢一个女孩子不是正常的么,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又翻个身,闭着眼,或许是因为心情放松了,睡意袭来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还有何秋水的影子,她抱着二白低头逗弄,小胖直着身子,伸出爪子去够二白的耳朵。
梦境极其清晰,清晰到他醒来都还记得这个画面。
第二天他要上夜班,忙碌的工作让他暂时忘了这件事,这晚的病人来得尤其多,从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一刻都没停过。
中途护士偷溜过来问:“严医生,我们要点糖水吃宵夜,要不要给你带一份啊?你女朋友家的。”
严星河正给病人开药,闻言敲键盘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低低的嗯科声,隔着口罩,他发热的脸并没有被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