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逃生片主角后[无限](187)
邻居一开始还没看清,他定了定睛,目光正好对上了死人那双暴凸的、充满了怨恨的眼球,再往下看,就是尸体没能正常合拢上的双唇。
张开的紫色唇瓣里耷拉着一条长长的舌头。
那舌头伸出口腔好半天,已经干巴了,看不到一点唾沫,如同阳光下被晒死的蛞蝓。
“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王家传出了邻居更大声的惨叫。
越来越多的村民被这动静吵醒了,走了过来。听说有人死了,男人纷纷往屋里挤,查看情况,女人则留在了在屋外面,她们把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扯进怀里、捂上眼睛,不让他们看到一会儿被搬出来的死人。
王麻子是上吊自杀的。
男人的尸体被放了下来,摆在了地面上,村里几个最有话语权的人围在尸体旁边,看着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和旁边被踢翻了的凳子,草率地下了结论。
不是没有人想到另一种可能。
比如,姐姐被王麻子虐待了这么久,心生怨恨,忍不住在夜里用绳子勒死了他,伪装成上吊的假象。
但是他们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姐姐。
姐姐佝偻着身体,蜷缩在炕沿边,低着头,这个角度,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发际线处露出的几块斑驳的头皮,她这么年轻,头发就掉了不少,连她身上那件洗得褪了色的衣服上都沾了几根长长的头发。
这个干瘪的女人就像一团枯草。
似乎是感应到了太多人朝她身上汇聚而来的目光,姐姐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上表情呆滞,只剩下麻木,看不出一丝的隐晦的心虚或者悲伤。
想到姐姐遭遇的种种,村民们都没有说话。
王麻子不是好人,平常也没对谁有过恩惠,没人会愿意顶着为难一个可怜女人的良心不安替他申冤。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就这样,村民们草草埋葬了王麻子。
这个男人的死对村子没有任何影响,除了坟地里多了一块无人问津的坟包,姐姐的身份由可怜的女人变成了不那么可怜的寡妇,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不出半个月,人们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村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消息灵通,哪家生了娃,哪家吵了架,哪家腌的咸菜到了该取出来时候,村民们都知道,王麻子的死讯自然也传到了老母亲的耳中。
听到姐姐成了寡妇,老母亲的心咯噔一下。
作为一个母亲,听到这个消息,她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姐姐有多可怜,而是姐姐会不会记恨她、把她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所有苦难都算在她的头上。
自从发现姐姐不太正常后,老母亲对姐姐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她本能地逃避与姐姐的见面,听到王麻子死了,身为母亲,她也没有去看一下女儿。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天,老母亲在家门口附近坐着摇椅晒太阳,一个小孩笑嘻嘻地朝她跑了过来。她以为这孩子是来找她玩的,刚要出声呵斥,小孩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了,他把手背到了身后,黑眼珠滴溜溜地转。
小孩像背东西一般地大声开口。
“母亲,今夜九点,我在神庙里等你,一定要来。”
老母亲瞬间坐直了身体。
她扭过头,盯着孩子稚嫩的脸,表情充满了惊恐。
老母亲有一种错觉,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这个烦人的毛孩子,而是她的大女儿,她正怨恨地凝视着她,用冰冷的语气对她下着命令,或者,威胁。
只是她看不见她而已。
老母亲厉声道:“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小孩捏了捏手里“雇主”给的糖块,对老母亲的反应无动于衷,很讲信用地念出了最后一句词,“你一定要独自过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小孩也不管老母亲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拆开糖块的包装纸,把糖丢进嘴里,笑嘻嘻地跑远了。
只留老母亲一个人气得原地跺脚。
老母亲没心思晒太阳了,她回到洋楼,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连晚饭都没有下楼吃。她在房间里焦虑地踱着步,提心吊胆、左思右想了半晌,还没下定决心到底去不去,约定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逼近了。
“咚!”
墙上的钟表走到了九点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嗡”地一下炸开,把陷入沉思的老母亲吓了够呛,她抬起头,看着表盘上的时间,咽了一口口水。
老母亲早就知道,姐姐疯了。从青年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向她妹妹求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疯掉了。
疯子发起疯来能干出什么事,谁也想不到。
姐姐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老母亲到底也没胆子爽约。她走出房门,大厅里,她的小女儿和女婿正在下棋,她说了声要出外透透气,就独自离开了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