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她入骨(54)
沈清消化了好一会:“就因为这些你就要离开?”
“不止这些。”谢辰愈发靠近的身体让沈清向后挪了一点距离,虽然房间中开着暖气,可谢辰身上不知为何散发着更热的气息,他半阖的眼睛有些让人沉沦。
室内的温度在攀升,抱着枕头的沈清反而被捂出了丝丝汗。
谢辰被风吹得略哑的嗓音在热风中像醇香的酒,散发着醉意。
“我在逃避。”
也许他和他的父亲多少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对待事物自我封闭和逃避。但庆幸的是,他在离开的时间里把自己的感情和渴求想得很明白了。
或许是父母的故事警醒了他,又或许是他本就和父亲不同。
一个人生命十几年中的太阳,是他不能失去的。
沈清皱眉,看着谢辰越来越低就要倒在床上的身躯,很不客气地伸手抵住了他下坠的肩。
“逃避什么?你别睡,把话说完。”
“逃避……”
“?喂!谢辰!”
沈清炸毛了,谢辰忽然像座山沉重地倒在她身上,压在她的大腿上,她的身体忽然颤了下,捏紧了拳头。
眼下谢辰柔软的头发蓬蓬地炸开,不似他白日里的沉稳冷静,反倒显得可爱又迷糊。
“我最讨厌人说话说一半!而且你——”
伸出去想要推一推谢辰的手触碰到他的脸颊,像是触碰到了火炉,下意识缩回几厘米。
怎么这么烫?
沈清蹙眉,伸手用手心和手背替换着触碰谢辰的脸颊和额头,又抚了抚他的颈窝。
见鬼了。
“谁让你在外面站这么久的?现在你发烧了,我要怎么照顾你啊!我明天还要拍戏!”
沈清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他挪到床上,没有经验地胡乱打湿一块毛巾放到他额头,又翻箱倒柜找药盒。
“谢辰,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谢辰缓慢睁开了眼,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分明是极为不适,声音像轮胎轧过石子颗粒,沈清头一次见这么人畜无害和虚弱的谢辰。
他强撑着坐起,看着外头的风雪和时间:“有药吗?”
“有的。”沈清点点头,心里不免感谢起陈姨给她备好的药盒,应付一些常见的病和跌打损伤不成问题,本打算防患于未然,没想到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谢辰强撑起身体下床:“我吃了药回车上睡一晚就好。”
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撑过来的。
也许是小时候对母亲和父亲的歉疚,让他从小养成了不想给人添麻烦的习惯,也不想让家人担心。能自己扛过来的事,他就自己扛。
“你是疯子吗?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去车里睡?你在这里睡好,休息一下。”她顿了顿,没忘了补充,“仅限今晚。”
沈清又是叨叨地从包里拿出体温计,让谢辰含到舌下,测好温度又吃下药。
折腾完已经凌晨两点,沈清瘫在床边的沙发里看着他安静的侧颜。
他们一起睡过觉,虽然是很小的时候,但沈清记得那时她也偷偷看了他好久,悄悄地用指尖轻轻碰他的鼻尖和睫毛,在旁偷笑。
后来长大到初中,她想和他一起睡,他倒是不答应了,说是男女有别,总是板着一张脸,特别没意思。
如果换做是别人,沈清是睡不着觉的,细微的声音都会影响到她的睡眠。可是谢辰不会,也许是因为他每次都在她之后才会入睡,又也许因为从小的依赖,在他身边可以放下一切不安。
“谢辰,你睡着了吗?”
她趴在床的边缘轻声细语问。
温暖的房间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你要是传染给我了,你就欠我一笔大大的人情了。”
她困倦地卷起被褥的一角,缩在床的边缘,和谢辰隔着约莫一个身位,疲惫地嘀嘀咕咕。
“等你好了,你必须要把没回答完的问题说完。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人说话说一半了。”
她翻过身,窗外的路灯在风雪中孑然而立,成为黑夜里孤独的光源。
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鼻尖和睫毛,沈清阖上眼,轻声说:“晚安。”
暴风雪的夜晚让时间变得不易察觉,清晨的天空仍旧是黑黢黢的,风雪未停。
谢辰从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体很沉,像是被石块压在山下,原以为是病痛带来的感觉。
一睁眼,沈清正像只无尾熊扒在自己身上,规律的轻声呼吸在他耳边尤为清晰,一下一下浸入他的脑海。谢辰总算体会到了她此前的感受,同床人的呼吸声确实可以搅得人无法入眠。
谢辰醒着就这么躺了许久,心里许多事得到了平复。
过了许久,他轻声说:
“辛苦了。”
他轻轻抚过沈清的乌黑长发,强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