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如之何(34)
刚还一望无垠的天空突然阴雨密布,真是变化万千。林乐晞撇着嘴看向许沫“呵呵…你渴望的雨来了”
许沫悻悻的笑着,思绪飘向考场上的自己,她记得,她在卷子上写着:万物渴望一场雨去滋润去成长,而她那荒芜干旱的青春中也需要一场雨,浇灌心上枯萎的花儿和干枯的杂草,幸好,她日日夜夜所祈盼的雨来了。
“许沫,伞来了!”林乐晞雀跃起来,许沫抬头看去。黑伞之下是他。稀碎的碎发在少年眼前散着,看不清脸,只注意到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离得更近些了,他的两嘴角勾起,虎牙若隐若现,阴雨天又怎样,他是光无法否认。他一笑,好似彩虹出来了
“沫沫,冷吗?”他拿下身上的外套披在许沫身上,周围人都看了过来,许沫低下头,自以为悄悄的说:“卧槽,大夏天你还随身带外套?”
所有人:“???”开口毁氛围,话题终结者。
江贺早就对女孩的古灵精怪习以为常,他揉了揉女孩的手,抬眼“手都这么冰了啊能耐什么?”他皱眉“披上”
许沫朝江贺吐了吐舌头,听话的披在肩上。她挽起江贺的手臂并肩在伞下,全然忽略了身后的林乐晞。林乐晞看着雨中远去的背影抽了下嘴角“爱情真他妈让人面目全非。”
雨淅淅沥沥地撒到城市里每一处,洗去了城市的尘埃。洗去了18岁少年于尘世之浮华,洗涤灌溉着心灵,褪去少年的青涩与孤勇,成长。雨浇在这万物之上,仔细听,草破土而出。
高考在雨中结束了。不知过了多久,成绩出来了。
江贺:“喂,沫沫,考得怎么样?”
许沫:“嗯…挺好的…贺,待会再聊好不好?”
江贺察觉到不对劲,但也还是接下话“好。”
屏幕上的蓝光打在许沫脸上,泪水早已干涸,时隔多年,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心绞痛的感觉。
还是不行吗?再怎么努力也不行是吗?活该啊自己就是个废物。
她想。
自卑瞬间涌上心头,漫溢出喉。身体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脚。许叶打开房门看到就是这样的许沫,那是原来的她,眼里生怯,对任何事都抵触,自卑到骨子里了。他看到屏幕前的数字,明白得彻底。
许叶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难过的话就出去走走吧。”虽然这兄妹俩平时互怼起来比谁都不留情面,但是真正有事是事最心疼彼此的,他恨自己啊,作为亲哥哥竟然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许沫的眼里早已干涸得发红,一片死寂。她抬头看着哥哥,嗓子沙哑地挤出一句话“哥,我是不是真的特别没用”,许叶抱住女孩,“怎么会呢…沫沫永远是最棒的”
许沫的眼神极其平静“你看到了,452。只能上音乐学院。”许叶开了口却说不出来话,许沫继续用那几乎不带感情的声音,平常的可怕”哥,你又想说这分可以上普通大学,暗地里又靠家里关系,最后只剩我被蒙在鼓里还为考上大学而高兴,对吗?”许叶噤声,想安慰安慰许沫“沫,音乐学院也没什么不好的。”
许沫的语气显然添了一丝激动“那我考200分和400分又有什么区别!我想考普通大学,我想有一天光明正大的与江贺并肩同行,即使比他身旁的人下等,又能怎样?考上大学就有转折点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依靠家,终于不用再做那个草包!!在别人提起我的时候,即使不是重点大学,但我至少考上了,我有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可现在呢?和200多分的结果不尽相同,在别人眼里,我还是那个草包!”夹杂着哭腔“我没脸…我没脸站在人群中央,没脸在江贺身旁…难道我一辈子都要顶着草包的名牌,挂上许家的名片吗…”多年的怄气在一刻喷发,她止不住泪流,尽力平复着呼吸“哥…我想回家…我想回外婆家…”
“…好,我们回家。”
雨后,村庄,草儿混着泥土的芳香。乡间泥泞的小路上时不时有孩童跑过。许沫看着曾经带给她无数回忆的村庄,或喜,或悲,轻笑着。“许沫,去山里祭拜吗?”许叶问着。
许沫“嗯”,他们简单的买了祭拜的物品随后走上山去。
山里早不似原来,原先泥泞的雨后总蹿着蚯蚓的小路已变成宽敞,路边还点缀着小花。许叶猛的吸一口,“别说啊妹,怪不得你这么水灵,从小就有天然养吧啊”许沫显然不为所动,没说话。她径直走向墓碑,铺着薄薄的一张纸,膝盖慢慢跪在上面。
两人叩头祭拜,烧着祭品,看着它们升旋上天。许沫点着香插在墓碑前,微微勾起嘴角“外婆,你离开沫沫已经7年了。”她低着头继续说:“沫沫有在好好吃饭,乖乖长大,这几年都过得好开心。”眼里添着几丝笑意“外婆,我还遇到了一个人。他很优秀,对我也很好。可是我好像配不上他。外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她置身于凡尘之外,隔着墓碑在问话,又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