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再斌还没开口,袁雪先护着她,冲汪臣潇吼:“去去去,你一边去!温温像是会喝酒的?!”
林温闭着嘴没开腔,袁雪搂她过来,把她按沙发上,然后给她叫了一杯果汁。
林温捧着果汁看他们猜拳吹瓶,嫌低度啤酒不过瘾,他们又叫了三瓶高度酒。
她有劝,但他们没一个人听。
薯片也被袁雪弄得满天飞,林温看不过去,把几袋薯片从底部往上塞,塞成小桶状后方便取用,省得被袁雪倒来倒去。
最后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一个个都躺下了,连最能耐的汪臣潇和周礼也没逃过。
林温有点懵,打开灯一个个叫人。
“袁雪?袁雪?”
“任再斌?能不能走?”
“老汪?肖邦?”
几个全都瘫成泥,嫌她烦,还挥挥手赶她。
林温叹口气,看了眼单座着的周礼,也是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她回到自己座位,捧起空了的果汁杯,把底下果肉挖出来吃了,然后打开书包,取出课本,安安静静开始背书。
看了五六页书,她听到类似干呕的声音,转头一找,才发现周礼捏着沙发扶手,弯腰正要吐。
“别别——”
林温立刻飞奔过去,垃圾桶离太远,她顺手抓起薯片袋抵住周礼的嘴。
薯片是冬阴功味的,香气刺鼻,周礼大概不喜,所以别开了脸。
林温又往他跟前杵:“你先拿着,我去拿垃圾……”
还有一个“桶”字没说完,周礼一声呕,同时一手抽走小桶状的薯片袋,一手按下林温脸颊,将她的脸别到一边。
然后他吐了个痛快。
林温虽然不用直面,但还是有点被恶心到,她总算把垃圾桶拿了过来,让周礼先把薯片袋扔这,接着她从书包里摸出一只甜橙,剥开后自己吃两瓣,剩下的全塞给周礼。
“你把橙子吃了,解酒。”
周礼靠着沙发,没什么精神地瞥她一眼,然后接过她递来的橙子,三两口吃完。
林温观察周礼气色,问:“好点了吗?”
“嗯。”
“那你能把他们弄起来吗?”
四个成年人东倒西歪,包厢里像案发现场,周礼撑起身,走过去踢了踢三个男的,没能把人踢醒。
林温见周礼把任再斌的裤脚给踢脏了,她过去拍两下。
周礼又瞥了她一眼。
“别管了,让他们几个在这儿过一夜。”周礼说。
林温反对:“这怎么行?”
周礼脚步不稳地让出位置:“那你来。”
林温没管那三个男的,她走近袁雪,扶起人说:“让他们三个在这过夜,袁雪要回家。”
周礼大概没料到,再次看向她,这次目光停留稍久,然后扯了抹笑。
周礼的车子停在这栋大厦的地库,林温按他教的,打电话叫来一名代驾。
汪臣潇和袁雪住一起,可以顺带走。周礼醉酒没劲,扛不动,又找来一名KTV工作人员帮忙。
至于另外两人,车里还剩一个座,塞谁都不好,索性就当他们两个不存在了。
林温和周礼先将袁雪两人送到家,从袁雪家出来,林温打算自己坐车回学校,她问周礼:“你一个人行吗?”
周礼问她:“那两个就真不管了?”
“……你能管?”
“不能。”周礼一笑,扯着林温胳膊,把她塞回自己车。
一片雪花落在他手背,瞬间温成了水珠。
周礼扶着车门,低头看着她说:“但管你一个还是够。坐好,送你回学校。”
那天之后,她和周礼终于渐渐熟悉。
至今快要一年半。
五月的路灯下,飞虫在盘旋。
林温手指摩挲玻璃杯,看着对面的人。
周礼现在仍穿长袖衬衫。
黑西装白衬衫,是他工作的着装要求,但凡工作日,他都是这一身。
这身衣服将他包装得成熟稳重,但在林温看来,此刻的他,更像换下正装,刘海搭在眉尾的那一个。
正装的周礼是绅士。
额前碎发耷落的他,冷硬,且更加随心所欲。
那句话仿佛余音不断,林温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周礼看了她片刻,才慢条斯理地说:“这种事本身就是一场博弈,现在是我追你赶。”
“……你这样会让大家难堪。”
“你指的大家是我们还是他们?”
“所有人。”
“真正的朋友只会对你关心祝福,不会让你难堪。”顿了顿,周礼道,“我也不会让你难堪。”
“……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
“反过来说,这也是你的自以为是。”
“那你是更信自己还是更信别人?”
如果他更信自己,那林温也更信自己,如果他更信别人,那他就该更信林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