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乐之际+番外(68)

但是这次的胃癌来得太突然了，而且一查就查出了晚期。

陆舒躺在医院里，每天晒晒太阳散散步，段凌每天一放学就过来这里坐在一边安静的做作业一直呆到深夜，而段明强也是一下班就过来。

就这么平平淡淡和和美美的过了两个月。

今天，段凌在上数学课时，班主任突然把他叫出去，说他父亲来接他回家。

段凌抱着忐忑不安回班里收拾了书包，然后人也麻麻的跟着段明强上车，一路上父子俩都没说话，段凌也是脑袋空白的一直看着窗外飞速串过的景。

到了医院后，推开病房门，一堆人围在里面，有哭泣的，有沉默的，有伤感的，段凌脚步很沉，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母亲温柔的脸上毫无血气，嘴角浅浅勾起，闭着眼安静的躺在雪白床单的病床上。

段凌伸出手，手颤抖的握住了母亲的手掌，他的手何时这么抖过？没有，这是第一次。

他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安静的看着母亲。

他想，他再也见不到比母亲更温柔更好看更疼他的女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您那么快，就走了，我和父亲怎么办，我们两个肯定又会有很多争吵，父亲没了你估计也不会笑了，你醒醒……你醒醒好吗？妈……您还没看到您儿子成年啊。

段凌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流了出来，不受控制的带着哽咽声的，哭得越久，眼泪越多，到最后眼睛都肿了。

一直到葬礼结束那天，段凌和段明强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俩人心情都很沉痛是一方面，没了陆舒在中间调和，俩人也基本没什么话说。

没过几天，段明强大中午的喝醉回来，段凌还在练琴，他迷迷糊糊的走到琴旁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然后不知道发什么抽，把琴上的饰品全都扫下来。

那些都是陆舒组装的一些小模型，就连这架琴也是陆舒的。

那天，他们父子俩吵了一架，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架。

段凌气愤，上了楼收了行李就走出了家门，头也不回，段明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了楼，然后又拉着行李箱下来，大力的关了门走出去。

段凌买了广都到南苏的高铁票，下了站凭着记忆找到了外婆家，外婆疼孙子，就让他住下了。

17岁，段凌参加了一个钢琴比赛，被庄赫海看中，收做了徒弟。

18岁，段凌高考完没几天，外婆也走了。

她走之前说让他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有空的时候回去看一看父亲。

他做到了前者，却一直没勇气实行后者。

舅舅和舅妈在广都和段明强一起打理公司。

他在南苏也没有亲人了。

他来到了芜海上大学，这里有全国最好的音乐学校。

他的宿舍是双人的，开学那天，他遇到了他的室友，彭思灿，古琴专业。

大学四年里，他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大学毕业后一年，他24岁，回了南苏，来到了外婆住以前住的房子，他原以为会看到堆满灰尘的旧屋没想到竟灯火通明。

他开了门，坐在客厅的舅舅和舅妈转头看向门口。

他们说自己老了，所以不在闻画干了，打算回来开一个小餐馆养老，但是两个孩子还留在那里，舅舅和舅妈觉得他们在那里能学到更多。

后来他在外面租了一间屋子，那里附近有一间音乐学院，他去应聘了。

名校毕业，又是庄赫海的徒弟，学院没有理由不要他。

段凌很顺利了当上了整个学院最年轻的钢琴老师，他开始教课，日子也一天一天忙起来。

直到25岁时，他遇到了那个气质清冷，长得漂亮，眼神又很丧的少女，她阴差阳错的当了自己的学生，虽然只有三个月。

他想，为什么会有一个少女的脸能出现这种神情？像她这种年纪不应该是青春洋溢的吗？而且他印象里的江南女孩都是温润如玉的，像她这种，还是第一次。

后来他又发现这个少女脾气很不好，他逗她的时候，她脸上会出现别的表情，不再是冷冰冰的。

慢慢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竟然生出那一点想法，他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好朋友却告诉他，喜欢就上。

真的可以吗？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而且自己其实也没弄明白那点心思。

三个月很快就到了，他原本想，即使不教她了，也能看到她，到时候再慢慢的确认自己的心意也不迟吧。

结果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收到了自己父亲的消息，他父亲病了，还可能随时都会走。

他没办法，只能回广都。

时隔多年，回来这个长大的地方。

他在医院难得和睦的和父亲相处了两个月，父子俩在这期间也聊了很多，段明强甚至还和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个还没有他时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