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说是,又吃了一会儿花生和梨子才散了。走时,少不了又再劝慰丁娟易权一翻。易颜很是无奈。你要说她们是在伤口上撒盐呢,那又不是存心的。她们是真心相劝,但实际效果却是适得其反,丁娟越听越伤心。
易颜收拾桌椅板凳扫垃圾的时候,易权在灶房里煮了三碗面,淋了红油,加了煎鸡蛋和藤藤菜,撒上了葱花。虽然简单,但看起来食欲满满。可是,丁娟又不吃了。乡邻一走,她就躺到床上去睡,再不理易权和易颜。易权招呼易颜,她觉得他叛变了。更生气。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口气无处可撒,只好撒到了亲人身上。无论易颜劝还是易权给他端进屋来,她都拒绝食用。烦了,翻身面向墙壁默默流泪,留给易权父女一个无声的后背。易权无奈,交面碗放在房间里装粮食的柜子上,对易颜道:“我们出去吃。”
易颜伸手拉丁娟:“娘娘,你就吃点嘛~你觉得小松希望你现在这样吗?再饿坏了怎么办?”
“怎么办?”丁娟甩掉易颜的手,“饿坏了我正好却同我的松儿团圆!”易颜本来一夜受凉,又一身粘粘乎乎不爽利,刚才乡邻一阵吵吵嚷嚷已令她头脑晕晕乎乎,脚踝又在隐隐发痛,又想到打官司的事,现下丁娟又这般情形,一时之下悲从中来,在心里逐渐放大,雪山之巅,突然就崩塌了。
“不吃就不吃!好稀奇!”她往屋里的椅子上一坐:“你要绝食,我陪你!大不了一起死了干净!我们一起去地下找小松!”易颜话说得狠,自个儿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到最后索性放开了哭,实在是因为急得没有办法……
她小时候是个爱哭鬼,遇到点什么不如意的小事都要哭一回。任性起来,也是这般哇哇大哭。后来有了易松,家里艰难,她慢慢就改了性格,变得懂事儿。易松3岁以后她就很少再哭,上初中以后易权两口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哭过。现在她这么一哭,仿佛又成了那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只是没有了申诉的对象。
在她的哭声中,易权和丁娟想起了刚接她回来时候的情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第一次见易颜哭,那时候她哭着闹着要爸爸妈妈,那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发誓,要一生好好待她。可是现在……
丁娟躺在床上,面向着墙,泪水更汹涌了。呜咽之声再也按捺不住,从喉咙里面钻了出来,凄伤,绝望,尖锐。易权看着眼下光景,儿子没了,老婆奄奄一息,女儿号啕哭泣。回想起往事,他站在屋子中间,终于也崩不住了,哭出声来。
悲戚的哭声传出院子,传到院门外正端着一碗烧鸭肉准备送进来的小茶妈妈耳朵里。她,泪目了。转身准备回家,看到几米之遥,同样端着一碗菜过来的唐青松妈妈,也站在原地湿了眼睛。
山林里传来杜鹃鸟啼叫,布谷布谷的。
现在听来,好像在说,不哭,不哭……
第113章 绝食赌父母之爱
那晚,一家人都没吃东西。夜里上官聿南打视频电话过来的时候,丁娟依然在床上躺着,易权在堂屋里看电视,电视里一直在播广告,他也没换台。易颜正坐在院里发呆。秋儿要上官聿南给易颜发了他教师节送给老师的画,要她发表意见点评。讲完之后,依然是那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易颜的答案仍然是:“再过两天。”
秋儿站在沙发上,趴上官聿南的肩膀上对着镜头喊:“妈妈,外婆生病好点了吗?外公呢?你把电话给他,秋儿要跟外公说话。”
易颜回头看了一眼,不开灯坐在竹椅子上看电视的易权,站起来进屋开了灯,然后对易权说:“伯伯,秋儿要跟你讲电话~”
易颜刚把电话朝向易权,秋儿就开心地喊了起来:“外公!你和外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回家了呀?秋儿还没同你们玩够呢!外婆的病好点了吗?要不要秋儿跟她唱歌呀?”
这下易权不接都不行了。他拿过电话,嗯啊了两句,听秋儿给他背了一段《金木水火土》之后整了整嗓子说:“秋儿背得真好,但是外婆已经睡了,等她好点我再让她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的外公!”秋儿兴奋不减:“我还会背《对韵歌》,外公你要听吗?”
易权道:“我要洗脚了,你跟妈妈聊吧!”说着把手机还给了易颜。
秋儿道了声好,便对易颜喊:“妈妈,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我说上句,你和爸爸对下句,看你们谁对得又快又好!”易颜应了声好,秋儿便道:“云对雨,”
易颜蔫蔫的,望着手机屏幕发愣,上官聿南接:“雪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