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么接近幸福(出版书)(130)
阿勇?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我面前总是不会表达爱意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可以将自己的私事如同倒豆子般地在猫儿面前倾诉,没有防备?错爱。
“好了,”我冲着猫儿摆摆手,不想解释什么,“既然我在你眼里是如此的虚伪,谢谢你这两三年的友谊。”
长叹一声,疲惫,我伸出手指了指门,“你可以出去了。”
两天后,猫儿来道歉,我接受了她的歉意,虽然看得出来她并不十分情愿。我很明白,那份友谊,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感情也好,友谊也罢,哪里有什么破镜重圆?如果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为了重圆,那么镜子上裂痕呢,分明在那里提醒曾经的破碎和伤心。猫儿和我一样,自尊心比较强,只是我比她年长,虽然圆滑些,却仍无法接受最亲近的朋友带来的伤害。短短半年的时间,失去了心仪的爱人,和亲近的朋友,备感孤独。
下班前,风雨大作。
我埋首桌前,津津有味地研究着销售报表,这台风的面孔是豪雨如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晚点回去就晚点吧,反正这上千万人的都市里,没有一盏灯为我点亮。
手机作响,是文渊,“怎么,六点半了还不回家吗?”
“着什么急?”即便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丝毫没有要避开他的下意识,一切还是像往常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需要时间。不战而战,周之恒教会我最有用的策略,“我们这里地势低,现在好像有点发洪水的架势,不知道有没有出租车进来,我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出去呢,游泳衣也没有带。”
“我来接你。”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他不想给我拒绝的机会,女人杀手。
半小时后,门卫打来电话,大门外有个男人坐着三轮自行车,说是来接你的,办公楼下面的水已经快要到膝盖了,直接放他们进来好吗?没问题,我赶紧收拾东西,下楼。这些天台风带来连续的降雨,给出入的汽车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小汽车一开上这条马路,排气管很容易被高过路面的积水倒灌,死火停在路中间,出租车不肯开进来,已经好多天了。每天上班,我都得提前半个多小时,穿着休闲装乘出租车到地势高一点的地方,然后坐三轮自行车进公司,趁着上班前的十多分钟,赶紧换上职业套装,下班后又换成休闲的装束想办法找三轮车离开公司所在的街道,要么是坐公司里底盘比较高的车辆先到没有积水的路口,然后打车回家。天色这么暗,文渊竟然能发现这窍门,女人杀手真不是浪得虚名。
不想让文渊久等,挂上电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职业套装,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了下来。文渊已经换好了凉鞋和及膝的短裤,休闲的打扮仿佛要去野餐似的。见浑浊的雨水已经淹过了三级的台阶,而三轮车上的文渊离我却还有三五米的距离,我不禁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谁说美丽无价,这会儿好像有点贵。
“站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见我站在那儿犹豫着,文渊利索地跳下三轮车,落地的瞬间,脚步很轻,尽量不要让雨水飞溅起来。雨水离他的膝盖还有两三厘米的样子,地形又不熟悉,他迈开步子,小心地蹚着污浊的积水朝我走来。靠近,他一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一转身,又小心地朝三轮车蹚过去。
我的心中,暖暖的,和那种亲人似的感觉有些不同。
三轮车换出租车,吃过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打发了出租车,文渊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手里拎着我的手提电脑,朝楼上走去。我却停住了脚步,那些清规戒律。
“总得给点水让我把脚洗干净了再回去吧。”文渊没有回头,却似乎看清楚了我的迟疑。
我想了想,跟着他上楼。
外面,依然是倾盆的大雨,被狂风吹着,路灯下,只看见那雨幕不停地晃动。刚才回来的时候,文渊将雨伞大部分撑在我的头顶上,而他自己,早已经是湿透了。一进门,他放下我的手提电脑,立马冲进洗手间去,我知道他的体贴,是不愿意将外面雨水带到我光可照人的地板上的。
我从衣柜里拿出件中性的T恤衫,新品上市时做的广告衫,塑料袋都还没有拆开过,顺手扔给文渊,“冲个凉换上吧,不然会感冒的。”
文渊笑笑,“顺手关门。”
屋子里是文渊淋浴的水声,屋外是躁动的雨声,我捧着刚泡好的香茶,慢慢地踱到阳台边,隔着阳台的玻璃门,看外面时疏时密的降雨。没有被淋湿的难堪和污水淤积的烦恼,坐在屋中看下雨的感觉很好,天上掉下来的水,如同一群震怒的汉子,满腔的怒火化作到处乱砸乱撞的声响,噼噼啪啪地敲打着屋顶,敲打着房檐,借着狂风的力量,越过那些和老房子不太协调的遮雨棚,猛烈地敲打着玻璃门窗,那怒火,恨不得能冲破玻璃的阻挡,钻进屋子里去,向灯下的人们诉说心中的不如意,仿佛只有这样挥动着拳头肆意地猛击,才能将郁积于心中的愤怒完完全全地发泄出去;发泄完了,这群狂躁的男人又不知被谁的双手轻轻地抚慰,变成了温柔妩媚的少女,丝丝飘摇的柔情,如梦幻,如轻纱,在明亮的街灯照耀下,羞涩地翩翩起舞,随意地婆娑,舞姿却又是曼妙多情的。我的眼光,在那摇曳的轻舞中迷离,情不自禁地随着那细雨的韵律,慢慢地向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