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十六岁出道,兢兢业业,为拍戏吃尽了苦,一步步往上走,拿了奖,被人捧上神坛。
毫无污点。
颜忆死死咬住嘴唇,闭了闭眼。
下一秒,她扶住俞杨,慌乱地捂住他还在流血的额角。
对谢璟尧厉声道:“你疯了!你又在发疯!谢璟尧你给我滚!”
谢璟尧终于听到她的声音,他浑身一震。
漆黑的眼眸渐渐聚焦在颜忆身上。
他躺在地上,遥遥地望着她。
深邃的目光逐渐变得哀伤。
他轻声:“不是我。”
颜忆觉得热泪涌出来,她哭着推搡他:“你快滚啊!我不想看到你!你这个疯子!”
谢璟尧仰面朝上,盯着中央的那盏霓虹灯。
它缓慢地摇动着,温柔而旖旎地闪烁着,却将他的眼睛刺痛到流泪。
他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看着颜忆。
抬手抹了下嘴角沁出的鲜血。
“颜忆。”他轻笑,“你够狠。”
颜忆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抵在俞杨身前,不让他动弹分毫。
谢璟尧看着在他眼前亲密依偎的他们。
缓缓转身。
他猛地推开眼前的桌子,刺耳的声音一下下戳入颜忆的脑中。
她无声闭眼,眼泪汹涌。
所有人都不敢动弹,谢璟尧就这样一步步走出去。
“哐当——”
门被甩上。
他的身影消失了。
颜忆心口仿佛被撕裂一般。
但她努力支撑起身体,昂首阔步,走到了其中一个举着手机的人面前。
“拿来。”
她一把抢走他的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纤细锐利的高跟鞋一脚踩下去。
手机屏乍然四分五裂。
颜忆轻轻笑了下。
她承认,她卑劣、护短、黑白不分。
但是。
没有人能把谢璟尧从神坛上拉下来。
谁也不可以。
尧神,永远没有污点。
室内鸦雀无声,包厢外的沸反盈天、热闹喧阗在这一片寂静里显得格外的荒诞。
俞杨捂着头上的伤口,狼狈而苍白地走到颜忆身后,轻声:“颜忆,你别激动。你知道谢璟尧的性格就是这么偏激,他可能看到我扶你,误会了。”
“一时失手,我不怪他,你别担心。”
他脸上的鲜血昭示着谢璟尧刚刚做了什么事,却仍一脸理解的宽慰她。
“你真的不怪他?”
俞杨顿了下:“不怪。”
“好。”颜忆笑起来,“那如果万一今晚的事情被爆出来,你就出面解释,是你故意撞上去的,并不怪他。”
“俞杨,你愿意么?”
俞杨瞳孔一缩:“我……”
“你只用说你愿不愿意。”
“我……”颜忆的咄咄逼人令俞杨脸色难看,他终究道,“我不怪他,但我不能帮他说谎欺骗大众。”
呵。
颜忆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扯了下嘴角。
她望着他,神色冷漠而讥诮。
竟和谢璟尧眼皮向下,嘲弄地看人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心中那个愈演愈烈的猜测呼之欲出了。
“俞杨,你是故意的。”
俞杨瞳孔一缩。
“颜忆,你听我说……”他试图辩解。
颜忆抬手打断了他。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恨他呢?”她嘲弄地,“就因为他当年故意拆散你和我?打断了你的腿?”
颜忆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却冰冷。
“你真以为你还能骗的了我?”
“俞杨,你的腿,是你故意折断的吧?”
“七年前,在那条小巷里,你看到了赵宁在偷看你们打架,是么?你故意弄断自己的腿,就是要在我心里种下一根刺,是不是?”
俞杨猛地抬头看着她,指尖微颤,脸色无可遏制地苍白下去。
下一秒,他听到颜忆问。
“自己用酒瓶砸破自己的头?”
“你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我吧,俞杨?”
“七年前,你故意接近我,来挑动他的神经;七年后,你故技重施。”
颜忆只觉得一股酸涩冲入鼻腔,她咬着牙:“你算准了。”
“你算准了我是他的软肋。”
她心口如同被撕裂,可是想到谢璟尧,又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颜忆只觉得浑身都是软的,整颗心却又因此而变锐利。
“你要把谢璟尧拉下神坛,和你一样肮脏吗?俞杨。”
“告诉你。”
“我偏不。”
“谢璟尧比你坦荡比你磊落,他这辈子都会站在神坛上。”
“让你嫉妒到扭曲,却又无能为力。”
俞杨脸上强装的坦荡阳光终于像面具一样被颜忆粗暴地撕下。
他神色阴鸷地看着她。
颜忆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