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来兜去找不到出去的路,然后就听到有个巷子深处有人打架,我也是贱得慌,害怕吧,还好奇,躲在墙角偷看,一下子看见俞杨了。”
“当时给我吓着了……”赵宁忽然打了个寒颤,“我第一次见俞杨露出那种,怎么说呢,阴鸷、狠绝,跟他平时的阳光爽朗截然相反。”
颜忆心猛地往下一沉。
“然后就看到了谢璟尧,他俩打的很凶,我没敢走太近,没一会儿就听见俞杨一声很凄厉的惨叫,然后他高声喊‘我的腿!’。”
“不过当时挺奇怪的是,”赵宁顿了下,“没五分钟,救护车就到了,我心想可能是他们周围有人早早打了120吧?后面就很混乱了,我隐约听到医护人员在说,流了很多血……腿断了……”
“谢璟尧就低着头站在墙边,他忽然转了下头,我怕他看到我,”赵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知道他脾气不好我有点怕他,我屁滚尿流赶紧滚了。”
“走的时候还听见警车的声音……有几个小混混阴森森的看着我……真不愧是旧街区,到处都是打架斗殴犯事儿的,估计进局子都家常便饭。”
她拍了拍胸口,时隔七年,仍旧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过那地方。”
她看了眼颜忆:“然后……俞杨就退学了,从此销声匿迹。直到现在。”
颜忆眉头紧锁。
她的回忆也慢慢飘向七年前。
那天放学,俞杨非要送她回家,说有事儿要跟她商量。
颜忆以为是合唱团的事情,便应了,俞杨骑自行车送她。
颜忆两手抓在后座上,坐的摇摇晃晃。
她记得俞杨一条腿斜斜支在地上,转头问:“你这样不方便,要不要拽着我的衣服?”
那不太好吧。
颜忆踌躇着摇头:“这样就可以。”
俞杨好似有些受伤,半是玩笑半是哀怨地问:“谢璟尧都可以背你,你连拽着我的衣角都不愿意吗?”
“那怎么能一样?”颜忆想也不想便直接反问。
俞杨怔了下,扯着嘴角路出一个难看的笑。
他心不在焉地骑上了车子。
过马路时,差点被车子撞到。
颜忆的脸一下子撞在他脊背上,两手也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角。
颜忆有些尴尬。
“抓紧点。”俞杨却这样说。
她看不到俞杨的脸,却听到他声音带笑,似乎很愉悦,“我要加速了。”
他骑的很快,颜忆很少坐自行车,难以掌控,摇摆间只好攥紧了他的衣服。
到颜忆家要经过谢家。
车子驶过的那一瞬间,谢家的大门开了。
两个月未见的谢璟尧,出现在颜忆面前。
两人视线相对,距离慢慢被扯远。
颜忆看到谢璟尧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眸子黑沉,冷冷地盯着他们。
“颜、忆。”
他一字一顿,叫她的名字。
似乎咬着牙。
十七岁的颜忆,只觉得心口一紧。
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她的手猛地松开了俞杨的衣服,想也不想地,直接从正在向前的自行车上跳了下来。
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划过地面,刹那便擦出了血。
颜忆没绷住,不知道是被谢璟尧吓的,还是疼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俞杨也吓了一跳,甩了车子就跑过来要扶她。
少年的手不过刚伸过来,便听到一声冷冽裹挟着怒火的声音。
“住手。”
俞杨的手一下子顿在半空中。
谢璟尧快步走来,粗暴地拂开他的手,单膝跪地,盯着颜忆,唇角勾起一个讥诮的笑。
“疼么?”他问。
颜忆涨红了脸,觉得丢人。
她死死抿住唇,不说话,撇过脸不看他,眼泪却一刻不停地往下流着。
半晌,谢璟尧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手穿过她腋下,另只手小心翼翼地避过她伤处,穿过膝盖,直直将她抱了起来。
颜忆又疼又委屈,下意识把脸埋在了他脖颈处。
少女温热的眼泪浸润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烫的人心口直抽。
谢璟尧的声音微微化冰,却还是没好气地骂她:“活该。”
颜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谁让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她嚷着抱怨,“都怪你!”
“嗯,”谢璟尧面无表情,“怪我让你坐别人的车后座。”
颜忆:“……”
“好了,”谢璟尧用额头抵着她的,两人鼻尖微微相碰,颜忆有些哭不出来了,“小哭包。”
夕阳黄昏里,他声音有些奇异的温柔,抱着她转身便走。
俞杨孤独地立在原地,看他们如何亲密无间,如何将他当作垃圾一样甩在一旁,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