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臣服(185)
齐霄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那花:“我从来没有收过别人送的花。”
阮颂笑:“谢谢你,阿哲,没有你,我恐怕很难走到这一步。”
齐霄将那花拿过来,在鼻尖嗅了嗅,花上有喷洒的水珠,蹭的他鼻子凉凉的,他收下了这花。
“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吗?”他问。
阮颂摇了摇头。
齐霄笑了笑,没有回答。
更远处,几个骑着机车的年轻人在人群中穿梭,引起一片惊呼,既内向又彪悍的帕城人不善于吵架,可是善于动手,将那几个年轻人扯了下来,很快就引起了一场小小的混乱。
混乱中,齐霄伸出手,将阮颂挡在了身后,那支刚刚买的花在慌乱中掉到了地上,不知道被谁踩碎了。
阮颂道:“我们先走吧。”
齐霄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株紫檀花。
紫檀花有个紫字,却并不是紫色的,而是明黄的,这样的花,只开在每年的新年,朝开暮谢。代表着情人承诺。
一地碎花仿佛一句谶语。
因为这场短暂的混乱,所以他们换了个方向,从一边绕了回来,帕瓦罗蒂峡谷的深邃隐匿在后半段的河谷中,一道发夹一样的河谷绕过一道弯,如同弯月再继续奔涌向前。
天上一道上弦月,河谷是银白的月,齐霄从未走过这么慢的路,阮颂走在他前面,他顺着月光和风的方向看着前面的少女,她的短发在风中簌簌而动。
他想,那要是一头漂亮的长发,该是如何的模样。
但阮颂已经走得远了,她站在更远处一块石台上向他挥手。
他取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拿着手机走了过去,就在这时,阮颂忽然手垂了下来,她目光呆呆看着河谷。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齐霄看到了这一处河谷里面淡淡的灯光,还有满河谷的流苏树。
现在正是流苏树的花期,满河谷的流苏树,在星夜下,如霜如雪,覆盖了半个城市。
她呆呆看着这一幕,几乎一瞬间,头一阵剧痛。她一下顿了下去。
而随着这剧痛一起来的,是一个词。
大雪。
——并不是古老北地的霜雪世界,并不是冬天的雪,而是这样的雪啊。
阮颂捂着头,却笑了起来。
她站起来,心里的某个地方定了下来。
“阿哲,我们回去吧。”
徒步走回酒店已是凌晨两点。
外面一片静谧。
他们刚刚走进酒店大堂,前台的接待立刻站了起来,她笑看着齐霄和阮颂。
“小水小姐,这里有您的访客。”
阮颂转过头去,看到了那对因为飞机延误凌晨才降落,然后迫不及待赶过来的夫妇。
几乎只是一瞬,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齐霄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是他们。”
那一对中年夫妻也缓缓站了起来。
阮颂见过他们,就在当年韩家的夜宴上。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厨娘,晚娜为难她,又遇上了韩费扬的觊觎。
那天,她见到的这位夫人怀着孕,家里的厨娘说他们是来看病的,说他们有个女儿,结果七八岁的时候没了,哭得太多伤了眼睛,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心脏不太好。
那天,她还记得她单独为这位夫人做了几个菜。
这位夫人是那样温柔,声音是那样好听,那样贴心,那时候,她还给了自己餐巾和纸,让她去擦不小心弄脏的韩其的手。
那时候,她便觉得,这位夫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阮颂的脚步慢了一下,齐霄在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她侧头轻声谢了一句,缓缓向前。
十多年没见。眼前的裴夫人看起来更瘦了,眼睛也看起来不是特别好的样子。
她只是看着阮颂,眼睛就又红了。
阮颂没来由,心轻轻一抽:“夫人,你的眼睛不能哭了。”
话音一落,裴夫人的眼泪就一下落了下来。
“这个……”她的手在发抖,裴有年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那是几个阮颂雕刻的玉坠,他也在看着阮颂,明明只是询问,但他的心里某个地方已经信了。
亚年十多岁的少女,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和年轻时候的阿念,真像啊。
裴有年感觉喉咙里面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但现在他必须还要仔细问问。
“这个玉坠——”他的声音哑了一下,齐霄伸手按住他的手,“是我们的。”
这酒店大堂小小的一隅,此刻这么的安静,又这么的汹涌。
齐霄道:“准确的说,这个玉坠,是阿颂的。”他转头看了一眼阮颂。
“还有这个,也是阿颂的。”从他身上掏出来的还有另一样东西。
上面是一份亲子鉴定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