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的我凭实力嫁入豪门+番外(306)
毫不夸张地说,“能不能请你”之后就是加上“全家去死”,他们都不会觉得意外。
但谁料到傅百城闭上了眼睛。神情冰冷,天气也冰冷。
他居然说——
“……能不能请你放过黎珂?”
*
前一天深夜,钟锦帆递来的消息从黄厅长手里转了个弯,送至傅百城面前。
钟锦帆出身湖南某大学法律系,毕业后任职于广州某律所。
他和黄厅长的缘分开始于黄厅长在Y大的第一个校长任期。那时一位研究生在Y大东门不远处被进校施工的泥罐车碾压身亡,校方拟定的赔偿金额家属嫌少,呼啦一车人到行政楼下又是拉横幅又是举遗像又是大喇叭游街示威,闹得不可开交。
这桩案件留给辩方的空间小之又小。律师换了又换,最后是钟锦帆扭转了倾向死者的舆情,逼得死者家属不得不为无脑闹事付出代价,把放进口袋的赔偿款原原本本吐出来赔给了学校。
一条人命分文不赔,终审判决当初在法学界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至今还被法学院作为教学案例反复评说。轰动散去后不久,钟锦帆开始了在Y大发展规划室的职业生涯。
黄厅长的第二个校长任期内,时任副校长的陈澍暗中渗透,同法学院的行政班底玩起了集体贪.污那套。
钟锦帆则在黄厅长授意下套起了娃。他暗中与陈澍交好,暗暗中适当协助陈澍,暗暗暗中替黄厅长收集证据。
陈澍把所有人都与自己绑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想撼动他,无异于要顶着盘根错节刨至地心深处,把整棵大树连根拔起。
黎珂也好,谭成辉也罢,缺少了长时间的蛰伏,即使证据大剌剌摆在他们触手可及之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钟锦帆则不同。
他已经蛰伏得够久了。
从着手那一天起算来至今已五六年,他能提供的证据数量累和起来绝不是小数目。
“两千五百张印刷纸叠在一起厚度大约有十厘米。”黄厅长比了个接近自己腰身的高度,“钟秘书交给过我的证据如果全部叠起来大概有这么高。他有法务工作背景,做这种事比一般人更得心应手。”
傅百城懒得听他画大饼:“有那么多证据,还是没有把握扳得倒陈澍?”
“所有证据黏度都太高,不干不净的,你勾我连牵扯太广。如果公布一个,就务必会查出一大堆,那些人知道自己要被牵连,就会想尽办法抱成一团,推出几个替死鬼顶罪。陈澍把自己藏在核心,他们保住陈澍就是保住自己。”
黄厅长摇摇头,“要想筛选出一部分给一群合适的人定个合适的罪名,实在不容易啊。”
这就是陈澍的不败法门。
人均共犯,便人均□□。
“一旦控制不好,发生什么连锁反应,这火就会烧回我们自己身上。”黄厅长摸出打火机,“来一根?”
傅百城举起茶杯冷冷盯着他。
忘了这位靓仔脾气大,闻不得烟味。
他悻悻收起香烟,拿手指点点空气,“邹飞出事牵连多不多?跟陈澍倒台比起来那点人还不够塞牙缝的。何况邹飞再怎么牵连也不过牵连底层罢了,一旦陈澍……我敢保证这个级别以上的能达到两位数。”
到时候他们不仅动不到陈澍,就连自保都难。
单个的官僚与成群结队的官僚集团,数量效应并非简单相加,而是几何级数增长。扳倒前者易,扳倒后者难,难于上青天。
陈澍位高权重,非常规手段常规人脉可轻易撼动。黄厅长和他表面和气,实际上却有最深也最急迫的矛盾——这两人都想要几年后调任中央的那一个名额。
傅百城会想到与黄厅长结盟,是很自然也很合理的事。
另一方面,黄厅长既然出力,自然就想得到更多。
他慢慢朝傅百城靠过去,单手搭上后者的肩膀:“小傅啊……”
傅百城抓住他的手:“有话直说。”
黄厅长只是喝茶未饮酒,眼神却熏熏然眯缝了起来,“我是能保证你那些公司一切正常。但我出力这么多……”
傅百城伸指推开半扇窗透气,半张脸一下子映上摇曳的花红柳绿。眉眼、鼻梁、嘴唇,从线条到色彩再到光影,无一不动人心魄。
他同二十年前的某个人相像却又不像,他继承了那个人的半面影子,恐怕也继承了半幅那个人的命运。
他问:“黄厅长是在向我索贿?”
黄厅长失笑:“哪里哪里。我只是有一个合作跟你谈谈,不知你意下如何。”
傅百城定定看了他两秒。
这位老人笑起来两眼弯弯,倒很有几分潮汕人钟爱的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