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的我凭实力嫁入豪门+番外(300)
他那时竟觉得好笑。那个人的女儿,终究也成了资本的提线木偶。
……好笑奶奶个肺!
想不到她和傅百城倒真是绝配,两个人都一样的该死!
叩叩。
陈澍刚从焦头烂额中解脱,一时未想到还能有谁前来,端坐身体回了句:“请进。”
门开了。
一束光顺着缝隙射进来,像柄金色的短剑。
一位娇小玲珑的少女把自己裹在深灰色外套里。囫囵望去,短剑仿佛正握在她手中。她往走廊外警觉地望了一眼,随即回过头来媚眼如钩,顿时钩住了陈澍的心弦。
是何霜——
她背对着陈澍关好门,清脆一声落了锁。
这种时候她来赔罪求饶?
好,来得正好。陈澍推一推眼镜,嘴向左右大大划开:“不用锁门了。一会还会有人来。”
何霜背着他解开的外衣恰顺着没挂多少布料的后背滑落。她受惊一般捡起衣服,侧过脸楚楚道:“陈、陈校长……”
“外套就铺在地上吧。”陈澍视线慢慢顺着她轻薄的衣料下滑,“这也是为了你着想,今天有你跪的。”
正好,黎珂拱出的滔天怒火无处宣泄,是她自己挑了这么个好时机送上门来的。
*
曹司令死了。
生前呼风唤雨作威作福,死后一动不动躺在呕吐物中,浑身散发出地狱般的臭味,甚至不能瞑目。
那些与他生前来往密切的人们一个个推脱各种理由不肯前来表达悲伤,大概殡仪馆才是他们选定的舞台。一整个上午,医务人员和护工来了又走,肉眼可见的脏污擦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臭味却经久不散。
从头到尾,静静在这臭味里陪立一旁的,只有唯一与死者血脉相连的人。
虽然一百个不愿进去沐浴臭气,但出于礼貌,陈秘书还是强忍着走近对方身旁:“曹先生,请节哀。”
曹先生面无表情,目光甚至都不太愿往尸体上落:“我的样子看起来和哀有关?”
陈秘书连忙表态:“无关、无关。曹先生,我们有事能不能出去说?”
他相信没有人会不想迅速离开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然而出乎他意料,曹先生淡漠地扭过头去。
“不能。”
“……”
“你不会和我老婆一样也想来拿大道理劝我吧?”
陈秘书:“……”啊?他、他没这个意思啊?只是单纯觉得里面太臭,“我……”
“陈先生,这话我虽然不能对我老婆说,但可以对你说。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也无权替我决定是不是选择原谅。我和我妈一样,绝对不会为了他落一滴泪。”
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陈秘书终于绷不住了:“我们何时去整理令尊遗物?”
“……”
沉默。臭味让病房里的时间刻度独立于整个世界,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在这种时间刻度下,陈秘书觉得对方沉默的时间久如一个世纪,再一个世纪。
又一个世纪那么久后,眼前这个人慢慢蹲了下来,用双手护住头部。他好像方才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做出一个孩子面对不能承受之事时自我保护的姿势。
“他死了。”他重复了一遍。
陈秘书顿悟是遗物这个词戳得他破了防。
“他对我妈和我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大概是滥嫖却从没有在外面留下一个野种吧。不然我现在糟心的事可就更多了。”
“怎么会这么难看?是因为抢救过度吗?会不会……”他自言自语道,“我在同意书上签字,他能死得更干净一点?”
作为一个思维感性、共情能力强于社会平均水平的成年人,陈秘书实在很想说些宽慰的话,奈何房间里实在太臭,他又在里面吸得太久,再不出门透气他可能会被当场臭死。
对不起。他在心中对病房里遽遭丧父之痛的那人默念。
随即吸了两大口正常空气,提高音量问:“曹先生!我们何时去整理令尊遗物?”
那人松开手,缓缓回过头来。眼神复杂,眉头颤抖着锁起又松开。
……
临终前围绕在曹司令身边的人里,除了至亲,并无一人真正关心他的存亡。就连他晚年最疼爱的孙子都没来看他——因为实在太臭,恐怕对孩子身心健康不利,还是让殡仪馆把他拾掇整齐再带孩子出席比较妥当。
说到底,旁人感兴趣的不过是只有他本人知道藏在何处的,令陈澍坐卧不安的某样东西。
他死了,死前的七十二小时一直在生死间挣扎,经历了近二十次抢救,几乎每分每秒都暴露在几十双眼睛下,根本没有余暇说一句话。
陈秘书坐上曹家的私家车,不一会儿,车门又被打开了,曹司令的儿媳坐进副驾,面带歉意地回过头来:“陈先生,如果您觉得太挤可以把我儿子的儿童座椅挪到后备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