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生春草(61)

春草对此泫然欲泣。十二月3号周一‘中国文学讲演’课便正式开课了，因为开课晚了两月，一周二次课，周一跟周五都有，7点半上到9点半。由于选修课基本是安排在夜里，而北京的冬夜，外面冻得跟冰窟似的，还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春草纠结了一下后，决定第一次课便跷了。结果回来同宿舍也选修了那个课的秦青回来便说：“池春草，你选修挂掉一半了。桂先生说你下次要再不去，他就直接把你死当！”

春草一听脸色煞白，“这么严厉的？”秦青笑着点头，“是啊，蛮严厉的老师。”春草一听，再奇了。赶紧凑过去问：“真那么严厉？没骗我？”秦青还是笑盈盈地点头，“真那么严厉！”春草打量着她那红光满面，暗忖：要真是这么严厉的选修课老师，依着秦舍长的暴躁性子还不得最先翻了天生气的？仔细瞧了瞧，她笑起来，“哎哎，舍长，老师是不是长得很帅呀？刚好是你喜欢的型？”便见秦青捧着心在那儿对阳台外的大雪长叹：“虽然桂老师很严厉，不过人家连板着脸都那么帅气。哦——”

春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好奇心却是真正被挑起来了：真有那么帅气的老师？不是老头子？她想到‘中国文学讲演’这门课，最先想起的便是先前给她们讲课的那个刘教授——那处地方包围中央的经典战术地型啊。难不成这次是地方中央大团结的？

她的好奇心起，到了周五那天，夹上课本便也追着秦青轻快的脚步上课去了。天冷又怎么样，还是看帅哥重要点，尤其是对于极度雄性生物匮乏的中文系女生来说。

Chapter 35

课室里乱糟糟一片，挤满了人。春草跟着秦青后边进来，看到这人头攒攒男女各半的情景，吓得咋舌。“怎么这么多人的？”

“其实上次上课的时候还没这么多人的。”秦青拿手比了下，说道:“上次才……大概坐满了半教室而已。才第二次课就这么多人，证明桂老师受欢迎啊！”

“我觉得那只能说明一个事实。”春草一边猛搓冰冻的手，一边左张右望，看来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说法。“哎，舍长，我们在哪里坐？”

“先别。我看看。”她也张望了一下，狼似的目光刷过一帮端坐在前排的女生背影。

这还是春草第一次见到号称‘选修杀手’的她这么热衷，也许，说是虎视眈眈还要更贴切点。她笑了笑，揶揄秦青道：“看来帅哥的杀伤力果然相当大呢……”

秦青闪身挤到最前排的一个空位上，一屁股兜下，然后才转过头来朝她挥手，“池春草，这里这里！”人群攒动，很快把她的身影淹没。

春草耸了耸肩，无奈地转向后边。

选修课这种事情，她向来低调，更遑论还是这种莫明其妙强迫‘中奖’的中国文学讲演。春草走到教室最靠左的角落，回看一眼，秦青已经跟那些别系的女生打成一片。她总是人缘很好，春草也曾对此颇有疑惑。后来一次，在她一颗苹果的贿赂下，秦青终于一付过来人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其实我对所谓的帅哥还没到死也要瞄上一眼的程度，只是对于其他女生的话题热点，想要加入那些小圈圈便要先伪装出自己的热衷。

春草在角落的阴暗里坐下，解了围巾，摘下帽子，抬起双臂屈起放在桌上，然后开始睡觉。周围还是闹哄哄的，既有女生的尖声欢闹，也有男生在低声八卦——那肯定是陪着上峰来的。

A说：“听说这个日本老师很年轻。”

B说：“我看也就一般。”那大概是上次课时也来了的。

C说：“什么帅不帅的。再帅也是小日本……”

D说：“想想当年那些悲苦的慰安妇，想想当年他们犯下的深重罪行……”

F说：“这一帮小女生，哈日！”

G说：“……”

春草的嘴角弯了一半：貌似国仇家恨不应该是在这种话题上拿出来翻旧帐的吧。年轻人啊年轻人……她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听到喧闹一瞬间静下来，她一侧头把脸埋在手臂里，强烈的疲倦感袭来。果然装了暖气机的阶梯教室不适合上课，只会让她晕晕沉沉而已。

灯管啪一声亮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屏幕前的男人朝屏气凝神的一众学生勾了勾嘴角，慢声道：“同学们，这次课到此为止，你们可以下课了。”这一口中文是字正腔圆。

“老师，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还没到下课时间呢！”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歉然地笑了笑，“看来我们今天的进度稍为有些快了。”

有人建议道：“老师，像上节课一样，再给我们说说你们那边的风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