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徒(269)
可在临近天域山时,谢连州突然什么伪装遮掩都不做,大大方方地寻山而上。
人人都在想,谢连州为何要去天域山,又为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去了天域山?
谢连州就在一片猜疑之中,来到天域山的门前,听见弟子对他道:“谢少侠,还请卸下兵刃。”
若天域山只是中原第一派,让来者卸下兵刃确实显得太过狷狂,但天域山中还有当今武林盟主,如何小心也不为过,这一行为反倒能够理解。
可谢连州只是道:“这把刀名为天问,我要带它面见盟主,还请代为通传,由盟主决定。”
第141章 一炷香的旧事(上)
谢连州带着长刀进了天域山, 来来往往的弟子都忍不住在他走过后偷偷看他,聚集过来的目光几乎足以打穿他的后背。
谢连州对领路的弟子道:“天域山的弟子很有精神。”
领路的弟子立时收回不断打量他腰间长刀的目光,兴奋于谢连州的肯定, 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本派弟子,直到他回身看见弟子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背对他们的谢连州,才猛然反应过来谢连州的意思, 一张白净面皮涨得通红。
谢连州见他如此,好心递了个台阶:“这样生机勃勃的才好。”
领路弟子连连点头, 缓解自己面上赤红,低着头不再说话,将谢连州送到舒望川会客所用的小厅之前。
小厅中摆着茶塌与蒲团,看着倒像山门之中清修所用,舒望川坐在其中一端,正在亲手泡茶。他透过被风吹动的帘幔看见谢连州, 微微抬手唤他进来。
谢连州走进厅中, 坐在舒望川对面, 取下天问,放在身侧,
舒望川为他倒了一杯茶。
谢连州举起茶杯,在触碰到茶液之前又放下, 问:“你想杀我吗?”
舒望川愣了愣,笑道:“不。”
他是那样果断, 不等谢连州发问便开口解释:“如果我死了,或许可以由你来坐这个位置,你做的不会比我差。既然如此,我有什么杀你的理由?你不是会乱来的人,今日带着这把神刀来找我, 也有你的理由吧。”
他那样笃定地说着这番话,好像认定谢连州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思考方式作出决定。
谢连州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舒望川看着,道:“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谢连州慢条斯理道:“我不怕毒。”
就算喝进去了,也一样能逼出来,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方才一问,也不过是存心罢了。
舒望川愣了愣,笑出声来,道:“我方才以为你像他,原来是像她。”
对于谢连州的来历,舒望川早有调查,只是他初入江湖时籍籍无名,无人知他来处,第一次有人知晓,便是太平山庄,以至于他曾是迷团。
而舒望川在不知他身份时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忍不住想起故人,所以今日弟子来报,说谢连州带着名为天问的宝刀上门时,他竟没有一点惊讶。
若谢狂衣与宛珑有子孙后人,就该是谢连州的模样。
舒望川道:“你今日是来寻亲还是寻仇?”
若这孩子完全由谢狂衣抚养长大,他此刻根本不需浪费一问,正因加上宛珑,才有些捉摸不定。
谢连州道:“我来寻一个真相和一场胜负。”
舒望川看向他,道:“你知晓了多少?”
谢连州道:“很多,只是不知道只有你能看到的部分。”
所谓只有舒望川知道的事情,即使对舒望川自己来说也难分辨,毕竟旁观者众,说不定就有谁不声不响地探听部分,又被谢连州找到。
他这么说,是为了让舒望川尽可能地说真话。
舒望川还不至于看不出这点,但他并未感到被冒犯,只是对谢连州道:“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可以与你比试,但你要答应我一点,如果我坐不了这个位置了,就由你来。”
舒望川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或许是舒望川的计谋也不一定。
只是怎么看都不像。
若舒望川真这么想,倒和宛凤口中那个青年越发相仿。谢连州只是没想到,舒望川以天下为棋局,却不是想做棋手,只是想有一个够格的棋手操持棋局,若是必要,他也可以投身为棋。
谢连州道:“若我不是今日这般,你还会这么做吗?”
舒望川沉默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实话,认真端详了谢连州一会儿,道:“若你空有武力而无智谋,我不会告诉你真相,因为你在割伤我的同时,没有能力去收整武林。”
他知道谢连州能听实话,不会因此意气用事。
谢连州听完,只觉这事正是舒望川所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