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来了?”虞知微随手一指,殿中便多了一张软椅。
冼尘道谢后,并没有坐下,而是几步上前,说明来意。
他将那封请柬,递在了虞知微眼前。
这回,反而换成虞知微惊疑不定了。
“她邀请我?”虞知微觉得荒谬又可笑,可仔细看那封请柬上的字迹,确实是万鹤笙亲手书写的无疑。
她是要向我炫耀吗?
可即便她恨上了这位师妹,也不代表她看轻对方。这不像是那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师父?”冼尘低声询问,“您会去吗?”
虞知微没有答话,她甚至设想到这是不是万鹤笙设下的一个埋伏,好将她拿下。
冼尘似乎猜出了她在想什么,又道:“师叔说,她绝不会设埋伏,她可立心魔。”
“太虚门其他人没有反对吗?”虞知微也不知怎么的,问了这么一句,“比如,宗主?”
冼尘摇摇头:“有,但是都被师叔压下去了。”觑一眼虞知微的脸色,他又道,“听说,这也是师祖的意思。”
虞知微不免心烦意乱,冷声道:“本座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让闭月给你安排一间房。”说罢,她的身影化成一团黑雾,消失在大殿内。
第二日,冼尘再次被召见。
虞知微看似心平气和道:“走吧,我们今日就动身。”
她并不想去,可来自那位复苏的残魂逼迫她前去,并要求她拿到最后的,藏在太虚门的眼睛。
到那时,全天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她心中恼怒,面上仍要做出荣幸模样,点齐兵将,想到自己到时计划要做的事情,方才好受了些。
万鹤笙……
你既然敢邀请我过去,就该做好准备。
来时有传送阵法,去时可没有。虞知微点了数百位魔兵,又有两位魔将互相制衡,一路乘舟,浩浩荡荡往南洲去。
她得了龙心,有御水之能,加之这些时日修为大增,日夜不停歇,海上路途行得更快。
冼尘见她心中并无不平,自发替她找了理由,觉得师父那时不过是走火入魔才性情大变,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想来不会再做什么事。他还记得当初师父夺走魔神左臂一事,但继任典礼上,太虚门一众长老都在,太虚门内阵法重重,即便师父想再得到那双眼睛,也该顾虑。
如此一来,双方心中算计颇多,面上反而更加和谐,倒恢复了几分往日师徒和睦的样子。
是夜,星子明亮,海面平静。
数艘船只穿行在被夜空倒映得更加深邃的大海中,向南方驶去。
谁也没发现,一列船只当中最后一艘船边缘上,忽地探出一只苍白的手。
阵法没有亮起,没有人发现他。那只手的主人借力一翻,跳在甲板上。
他从海中来,可浑身上下却舒爽干燥,唯独发梢还带着海水的湿润咸腥气息。那名青年手持权杖,侧耳在风中听了些什么,将权杖收进袖中,又闪身进入其中一间屋内。
不一会儿,一具魔修的尸体被悄无声息抛入海中。
“什么声音?”有人听到了轻轻的扑通一声,疑心有海中异兽,连忙到船尾查探。
夜色太深,他扒着栏杆,正要仔细观察被人从身后轻轻一拍肩。
“大晚上的,干嘛呢?”那人笑他。
“没什么,只是我刚才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所以来看看。”
“落水?我没听到啊?我一直在这儿。”那人奇道,也跟着探头看了两眼。“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对方这么一说,他也犹豫起来。
“行了行了,别找事儿,反正尊上在这儿呢,谁敢来冒犯?那不是找死吗?”
“说的也是。”对方一想,放下心来。两人一并回了房。
无人知晓的海中,一具魔修尸体被海鱼飞速吞食。而船上,顶着和他一模一样面孔的巫族青年正与魔修们把手言欢。
*
大典召开得急,好歹留出了一些时日。各宗派得以派人来。
因是一宗之主的大典,其余各派都是掌门人亲自来贺。真身无法入场也要让化身到来。
奇异的是,听闻太虚门还邀请了七曜宫。
洞真派新任掌门一听,脸都绿了。他们全宗上下都与七曜宫有生死大仇,太虚门此举,无异于当众给洞真派难堪。
换以往,他们大可以直接离开,可现在,他们已经惹不起太虚门了。
洞真派新任掌门忍了又忍,本想将礼单削薄三成,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其余门派来的长老、宗主等脸上也不大好看。
和他们不一样,太虚门上下倒是喜气洋洋的。哪怕他们对这桩决定也有异议。但在外人面前,他们自然不会给自家宗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