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小心划破了手,手术刀没拿住掉了,滑到了手术台下面。
她就爬到了手术台下面去捡刀,这么一折腾,头发乱糟糟的, 有些头发都贴在脸上很难受。
“哦……好的,姐。”
庄飞白手忙脚乱地给尤叶去拢头发。
而尤叶则从工作台下面拿出医药箱,处理手上的伤口。
毕竟是第一次给女生扎头发, 庄飞白充分诠释了“笨手笨脚”这四个字。
给娃娃编发的技巧,完全一无用处。
尤叶一边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伤,还要一边指导着庄飞白。
“紧一点,太松了。”
“把我脸上的头发拢过去。”
最后,尤叶有点无奈,“算了,你把我脸上的头发拢到后面就行,一会我自己来。”
“没事,姐,我可以的。”
赶在尤叶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之前,庄飞白终于把尤叶的头发扎好了。
因为没有发圈,还是用尤叶包扎手的绷带系上的。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尤叶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实验室,心里突然一阵无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感觉什么都做不好,就像一个废物一样。
明明是她最熟悉的手术刀,最后还能把手划成这样。
虽然伤口不大,但是短时间内,一些精密的手术她都做不了了。
对于一名法医来说,手无疑是很重要的,可是她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给尤叶扎好头发后,庄飞白赶在地上的血迹干掉之前,找纸巾加双氧水给擦干净了。
顺便把一些乱的地方收拾好。
弄完这些,庄飞白看着正低头看手上伤口发愣的尤叶,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姐,要不现在去休息吧?”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总觉得尤叶现在给人的感觉,不是沉寂,而是一种死寂。
就是那种毫无生机、如同朽木一样的感觉。
而庄飞白的这句问话,自然没有得到回应。
庄飞白心里的担忧更甚,走得离尤叶更近了才再次叫道,“姐?”
这次依然。
但是他听到了尤叶嘴里的念叨。
如果不是他走的近,如果不是实验室里太安静,他甚至都听到尤叶嘴里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很含糊,庄飞白辨认了很久,才听出她嘴里反复念叨的一句话。
“谁能救救我,没有人能救我。”
那一瞬间,庄飞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开始破裂,开始粉碎。
他有种灵魂从身体里出来,控制不住身体的感觉。
却又能清楚地意识到,尤叶比他还要痛苦。
他难以想象,尤叶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让他想起,很多人对她的嘲笑,说尤叶这个人,最是怕死不过了。
他想起尤叶跑步跑到奔溃神情涣散,想到尤叶听到张枫然时候的冷漠闭口不提,以及尤叶打宋谨行的那一巴掌。
而今天的那份病历档案无疑就是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尤叶这么久以来一直压抑的。
而让他痛苦的是,他不知道原因,连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
最后,庄飞白只能把尤叶搂进怀里,张口想叫的“姐”被他咽了下去,换成了一个他只敢偷偷叫着的名字。
“尤尤不怕,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尤叶说一句,他就跟着说一句。
庄飞白想起,尤叶爸妈说过,尤尤是尤叶的小名,在尤叶小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么叫。
不管尤叶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名字起码会有一些安慰吧。
或许,是名字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尤叶确实太累了,她的声音慢慢变得更低,直到最后消失。
因为尤叶趴在自己的怀里,所以庄飞白也看不到尤叶的情况。
不过,她的声音慢慢变得平稳,庄飞白觉得,她应该是睡着了。
当然,庄飞白还是没敢动。
直到庄飞白的腿都站麻了,他才稍微动了动。
见尤叶没醒,等腿上的麻劲过了,这才小心地抱起尤叶,把她送回房间。
这是庄飞白第一次见到尤叶的房间。
入眼就是黑白二色,没有一丝皱褶的床单被罩,和实验室一样冰冷刺眼的白炽灯。
一看到这个房间,只让人感觉到压抑以及冰冷。
庄飞白抱着尤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心翼翼地把尤叶放在了床上,一沾床,尤叶就转了个身,抱住了被子。
吓得庄飞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半晌,庄飞白观察到尤叶并没有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打算把她的被子抱过来的,但是看着尤叶把怀里的被子抱得那么紧,只好拽着被子的另一角给她盖上。
此时,尤叶已经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