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香蚀骨(62)
程禾见她在出神, 下床,走到她身边, “如果能治好你的病, 但是对我的身体有伤害, 你愿意吗?”
他目光深邃, 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波涛汹涌。他在换一种方式探寻她的内心。
她也回地认真:“会死吗?”
死?好像有点严重了,程禾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如果会死呢?”
“如果拿你的命换我的命, 那就算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的,她不比他特殊。
他面上露出一丝欢喜,“不想我死?”
禾穗点头,她怎么会想他死呢,她希望他长命百岁。
如果她也能长命百岁就好了。
他允诺:“明天上午你陪我去趟医院,然后再去换衣服。”他心里头愉悦了,可衣服还是要换的。
禾穗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很虔诚。
他当作交换的条件似的,说:“那你去床上睡。”
这诱饵抛的,是要一步一步把她往坑里推啊。
禾穗犹豫几秒,答应了,但是又补充了一句:“那如果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爬你身上去,你记得把我推开。”
程禾听了只想笑,愉悦之色都要穿透五脏六腑了,就想她能爬他身上去呢,连着两晚,倒是老实得很。
他敷衍说:“好。”
于是,禾穗又睡到了他的床上,两个各盖各的被子,双双平躺着。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睡着。
禾穗翻了个身,面对他,唤了声:“程禾。”
程禾扭过头,没说话,看她。
她像是跟他聊天似的,“你最近很少咳嗽了。”
他最近是很少咳了,没怎么吃药,咳便不多,还有就是,她的出现,让他不想在她面前显现出本不属于他的病态。
那些,不过是障眼法。
对她,他有保护欲,不想柔弱,起码在家里,不想装了。
他问她:“禾穗,我能信你吗?”他的眼里有星辰,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大海。
而禾穗,压根没去深想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没把答案说死,回答他:“能吧。”
程禾:“……”好吧,当他没问。
这小心脏,每天随着她的话起起落落,真怕哪天就被她摔碎了。
程禾把话题转移到她的病上,“你以前也经常发病吗?”
禾穗摇头,“一年就发一次,每年的中秋。”
程禾皱眉,问:“每年都是?”这么有规律?
禾穗点头。
程禾想到她说的每年中秋,霖夜都会来京都陪她过节,就问:“所以霖夜每年中秋来陪你过节是因为你的病?”
“嗯,”禾穗转了转乌黑的眸子,又加了句:“也不全是,霖夜会自己做月饼,他来也是给我送月饼的。”
程禾:“……”老是磕到他俩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程禾转过头,不说话了,又有了点小情绪,想发,又得忍着。
禾穗直接忽略他的小情绪,问他:“你呢?中秋是和家人一起过吗?”
程禾轻笑一声,笑里带了几分讽刺。
那个程家,算是他的家吗?
怎样才算家?有爱的人在才算家,而他的家,早就没了。
于是,他调儿懒懒的,听着很是随意,“我和徐真过。”
禾穗问:“徐真不是还有个姐姐吗?他不和他的姐姐过吗?”还是他这个少爷太苛刻,中秋都不给人家放假?
“中秋而已,又不是春节。”他的语气无关紧要的。
听到这,禾穗打了个哈气,眼角泛出了生理眼泪,湿润了,她闭着眼睛,说:“我困了。”声音软绵绵的。
见她迷迷蒙蒙的样子,程禾突然凑近了她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由60公分拉近到40公分。
他蜷着左臂,枕着,说:“那你睡。”
禾穗低低地嗯了一声,没一会的功夫,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看她看的他眼睛都累了,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月朗星疏。
他淡淡的血香混着他的身上的兰花香,她一觉睡的很安稳,几乎都没怎么翻身,更没爬他身上去。
天光大亮,程禾睁开眼,旁边的人依旧侧对着他,睡姿很好,就是那只手依旧捧在脸颊下,呆呆萌萌的。
他也学她的样子,一只手垫在了脸颊下面,好像是还挺舒服的。
她的另只手没伸出来,程禾把自己的手伸进她的被窝,小心地摸索着,指尖碰到了她的指尖,他轻轻覆了上去,将她的小手罩在了自己的掌心,他的掌心温热,她似有似无地嗯唧了一声,脑袋往被窝里拱了拱,半张脸窝在了被子下,他偷偷地,放轻动作,往她身边挪,离她越来越近,只有咫尺。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庞,眸中漾着一种缱绻而柔软的光,波光粼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