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的念念不忘(3)
赵听溪转头看去，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男人比那奶奶灰代拍高出了大半个头，肩背笔挺，一身考究的西装，上衣搭在手臂上，雪白的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他的皮肤干净透白，眉目清隽，正微垂着眼睫。
是徐清川……
他和以前一样俊朗淡漠，却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记忆里清冷的少年变得优雅矜贵，也多了些成熟男人的从容与沉着。
赵听溪望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晃神了几秒。她轻轻吐了口气，牵起唇角，想着等他看过来的时候风轻云淡地打个招呼。
而徐清川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看过来。他微微抬起的视线直直落在奶奶灰的头顶，单手把摄像机按回了他的怀里，缓缓开口：“让让。”
那声音像遥远雪山上吹来的风，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或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几个代拍也不敢往前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默默收回了机器。
徐清川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实验组的另一位老师焦泽，也是一身商务打扮，长途飞行疲惫，他衬衫袖口挽到了小臂处。女生是徐清川带的研究生杨霞。两人跟着帮忙疏散人群，出口处渐渐让出了一条过道。
只剩奶奶灰还横在路中间。
“你很牛逼啊？”
刚刚他也被徐清川的声音吓住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就觉得被人那样一拉一按的很丢面子，而酒精愈加催发了他的愤怒。他一把抓住徐清川的胳膊，扬着脸叫嚣：“机器坏了，给老子赔！”
徐清川垂眸看向手腕处，原本规整的衣袖被那人抓起了几道褶皱。他几不可查地蹙起眉，目光淡淡扫过去，“你确定？”
奶奶灰哼笑一声，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不赔今天别想走！”
徐清川偏头看了一眼焦泽。焦泽意会，迅速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不到三分钟，身穿制服的机场安保人员排成两列由几个工作人员带头浩浩荡荡地小跑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热情地伸手直奔徐清川和焦泽，“你们好你们好，我是寅城国际机场副总经理，我姓严。今早就接到你们获奖回国的通知了，抱歉，刚刚VIP通道例行检查，给你们添麻烦了。”
刚刚还很嚣张的奶奶灰已经被这架势吓傻眼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徐清川几人，一张脸精彩纷呈。
严经理说罢利落地冲安保人员挥挥手，奶奶灰三两下就被制服。
其余代拍避之不及地后退。
奶奶灰这会儿酒也醒了大半，忙不迭开始告饶，最后软着腿被架走了。
严经理看了看赵听溪几人，关切道：“大家没有受伤吧？最近机场经常出现商业代拍，是我们工作失职，我们会依规处理的。”
赵听溪视线往旁边瞥了瞥，有些拘谨地摇头，“我们没事。”
严经理点点头，转而对徐清川几人说：“你们辛苦搞科研，为国家争得荣誉，我们本该为你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的，却让你们耽误了宝贵的时间，是我们工作疏漏，真的很抱歉。”
徐清川颔首。
焦泽忙道：“没事没事，今天还要多谢严经理帮忙，”他笑着看徐清川，“不然我们徐教授可能还要赔人家一部摄像机呢。”
气氛活跃起来，众人跟着笑开。
杨霞趁着大家说笑的功夫小碎步蹭到赵听溪旁边，忐忑询问：“溪溪，可以帮我签个名吗？我超喜欢你的！”
赵听溪温柔笑笑，“可以呀。”
杨霞脸蛋通红，快速翻出纸笔递给赵听溪。
徐清川整理一下衣袖，扫了一眼杨霞的方向淡淡开口：“外面等你，抓紧时间。”
赵听溪笔尖一顿，手指微微收拢，她抬眸看去，却见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拖着拉杆箱迈着长腿走了。
焦泽跟在徐清川身后，啧啧两声说：“本来不想使用特权的，谁知道……”他摇了摇头，看着徐清川要笑不笑地说：“不过，我们徐教授这是学会英雄救美了？”
徐清川睨他一眼，声音冷淡：“想多了，代拍挡路了而已。”
焦泽从徐清川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想起他对女人一向冷淡的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他又拧着眉问：“你不会真不知道吧？刚刚那姑娘是赵听溪啊，新晋柏林影后赵听溪。”
徐清川没说话，他的唇线绷直，浅棕色的眸子望向风雨里。
过了好久，就在焦泽以为徐清川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听见徐清川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赵听溪？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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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势越来越大，机场不停播出航班延误的通知。
赵听溪把本子还给杨霞，女孩看着那页纸脸蛋绯红，不停地道谢。
金奇挂断电话跟赵听溪说：“来接我们的车子在路上抛锚了，可能短时间赶不过来了。”
赵听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轻叹一口气说：“那我们叫车走吧。”
京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她脸色涨红眼睛里冒着光，听见赵听溪的话利落地翻出手机，说：“这个天气不太好叫车，我试试看吧。”
杨霞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若有所思地跟在几人后面。
大家一路出了大厅，候车区站满了人。
赵听溪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她努力压低帽檐，雨水沾湿了她白净的鞋子，打在她光裸的小腿上。
京京同时打开几个打车软件，仍然没叫到一辆车。她沮丧地问金奇：“溪溪晚上还有安排是不是？”
金奇看了看表，点头说：“一小时后要和汤哥视频会议，所有资料都放在公寓呢。”
京京抓抓头发，又开始飞快切换各个软件。
杨霞走到几步远的焦泽身边小声问：“焦老师，来接我们的是刘师傅吗？”
焦泽点头。
刘师傅开的是辆七座商务车，杨霞眼睛一亮，连忙又问：“我们可不可以带赵听溪他们一程？雨太大了，接他们的车子抛锚了。”
“我没问题啊。”焦泽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而看向一旁的徐清川，只见他低垂着眉眼，唇线绷直，平静中带着疏离淡漠。
焦泽皱了皱眉。
明明听见了，却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徐清川这态度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黑色商务车驶入等候区，徐清川面无表情地迈着长腿上了车。
焦泽扫了一眼车里，又扫了一眼角落里的影后小姐。
他忽然就来了兴致，坏笑着催促杨霞去叫人。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车前。金奇和京京走在前面，赵听溪跟在两人几步远的身后。
简单寒暄几句，一行人呼啦啦地上了车，赵听溪抿着唇犹豫着四下张望，前排的焦泽拉开窗子叫她：“赵小姐，车子不能停太久，赶快上来吧！”
赵听溪抱歉一笑，呼出一口气，迈上了车。
七座的商务车，焦泽坐在司机旁，杨霞有点怵冷着脸的徐清川，于是跟京京、金奇挤在后排。车里只空了徐清川身边的一个位置。赵听溪脚步微顿，低着头挪到空位上。
车子飞快行驶起来，街景被甩在了身后。
赵听溪看了一眼徐清川的方向，男人坐在左侧靠窗的位置，单手搭在座位扶手上，正偏头看着窗外。
这么冷漠，他是早就不记得自己了吧。
赵听溪有些失落地收回视线，低头抠了抠衣角。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司机伸手开了音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焦泽聊起学校的事。后排的三个年轻人也渐渐熟络起来，说笑声嘁嘁喳喳响起。
赵听溪总觉得旁边有一道视线落在她侧脸，于是微微转过头去看，却见徐清川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她鼓了鼓脸，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徐清川忽然转头看向了她。
这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对视。
徐清川的眼睛很漂亮，眼形狭长，眼尾微微挑起，他的眸色很浅，看你的时候总让人觉得里面藏了很多情绪。
赵听溪恍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推开徐老师书房门时看见的那个少年，干净、清冷，听见有人进来，少年长睫微抬淡淡望过来一眼。
以后的很多年里，那双好看的眉眼都走不出她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