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变(34)
时间,它真是一个怪物啊!带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年华,带走了那些不断求索的光阴。在它的一再磨砺、洗练下,似乎只剩下一声清幽的叹息。也许是因为骑士,也许是因为练字大哥哥,我突然想起了我那些逝去了的酸涩的青春年轮,在师范读书的那些岁月。刹那之间,我的心,就充满了惆怅。从上小学起,到初中,到师范,我没有间断过写日记。可是后来,后来,我为什么从此就不再动笔写日记了呢?从通过写信认识骑士起吧。后来我就把日记改为书信了吧。我突然想,如果,我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认识过那个军人,没有那些青涩的书信往来,没有那些细碎的电话之约,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么,我会重蹈覆辙又用文字的方式通过手机和子良相识相恋吗?那我如今的人生又会是怎样一番走向呢?像梭,如箭,似火水,这些都不足以确切地形容时间这个怪物。那个清纯的校园女生似乎还在我眼前摇曳。可是转瞬间,我却凝视到眼前墙上清涩婉约的婚纱女子。
想念念书时的情景,想念念书时的朋友。
很喜欢这种怀念的感觉。清静的时候可以想一想,忙起来穿梭于其他事物可以忘记不去想、可以放一放。再也没有锥心刺骨的尖锐疼痛,也没有心肺剥离的惋惜的遗憾。有的只是淡淡的回味之后付诸一笑,有的只是悠悠的懒懒的一声叹息,不见得有留恋,也未必有心痛,只是对往昔的一种回眸一次盘点,这大概也算是岁月折叠后的一种财富,不经时光的洗礼是怎样也无法获得的。历练、经过,最终沉淀、释怀,仅剩下淡然的回味。也算是对往昔岁月与曾经朋友最好的怀念了吧,也是对人对己最好的安排与结局了。但愿所有相遇过的人,好人一生平安。
上班一个多月,脚底上已经痊愈的地方开始出现红斑。
暑假来临。我一个人去南通看脚。医生说疑似慢性骨髓炎,坚持保守治疗,服用抗生素,不主张手术。说是可能当年车祸外伤处理不及时造成,由急性转变为慢性,难以根除,也许会反复发作。我特别孤独,很伤心。然后正巧子良来电话,我再三掩饰,却被他看出了端倪。他当天在我从南通乘车返回的时候,从车站接到了我。手上的病历、X片是无法隐藏的。我只好如实相告。
子良安慰了我两天,又回了工地。但一周后,他说从那里打听到镇江有一个祖传专治骨髓炎的老太太。他回来带我前去,他说哪怕只有1%的希望,也要尽100%的努力。一路上他的表现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特别照顾我。他让我枕着他的大腿睡觉,他自己却晕得呕吐。到达目的地,很失望,那个老人说我基本上不痛,这种症状不是骨髓炎。但还是配了些消除炎症的药。然后,我们找地方吃饭。在金山附近一个小饭店,子良遇到一个丰韵尤存特有味道的老板娘。他告诉她我身患绝症,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但他一直坚持要与我生死与共。我很纳闷,他干吗撒这些谎呢?也许,我想,他是为了博取别人同情,好少收我们点饭钱?我也就没追究。可惜老板娘并没有便宜一分钱。第二天,子良说我难得出来散心,我喜欢旅游,大连、海南、威海、山东等地都去过,但自从儿子出生后就再也没出过远门了。他说天天面对孩子哭闹已扰乱了我的心智,让我放自己一天假。于是我也同意了。我们又来到那个饭店。子良竟然继续与那老板娘延续昨天的谎言。我很愤怒。什么也没说就甩袖而去。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他竟然有这么多我所不知的侧面。
走了一段,我发现他居然没有追来。我怒发冲冠!生气地一路跑到车站。大约半小时后,他也来了,我们一路无语。也许我不必如此计较,他见了美女就两眼放光、讲话滔滔不绝;我见了帅哥也是心情振奋、妙语连珠啊!我们是同一类人。不定性,对一切充满好奇,可是骨子里我们还是忠于婚姻的。我们是那种可以精神出轨但绝不会身体背叛的人,可以在语言中热闹却必然在现实中冰存。可是谁说精神的出走不会更彻底呢?
从镇江回来以后,子良又回了工地。走前一夜,我的障碍又发作了,把他身上又吐脏了。虽然我尽量克服我的障碍,婚后的生活却总受打扰,一次次的呕吐,子良一次次的安慰我。可这一晚,子良发火了,他说迟早有一天,要被我搞得阳痿。我不太确切地知道阳痿是怎么回事,但电线杆上总有这些广告,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他第一次为这事冲我发火,我心里很难受。但想想,也许,我该庆幸,因为以前那么多次,他都可以冲我发火,却一直没有。我没有觉得特别幸福,只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平静地幸福着。就像我一直在呼吸着,一直在心跳着,因为习以为常,有时就忘记了自己在时刻呼吸,就忽略掉了自己时刻在心跳。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写过日记,也许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幸福着、忙碌着,而忽略了在日记中细述我的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