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嘉勉(81)
“……”
有人偏就滚刀肉,她不说话,周轸一路过来的邪火总算师出有名了,他突然伸手摘下嘉勉固执扶着门把手的手,一把把她往里一推,
嘉勉往后跌仰了好几步,而大半夜闯门的人毫无侵/略的自觉,两步迈进来,“砰”地,反手就关上了门。
玄关灯下,二人面面相觑,不远的马路上,有呼啸而过的消防车紧急鸣笛声。气氛微妙之极,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周轸质问嘉勉:“谁啊?”
嘉勉因为感冒了好几天,发烧又咳嗽,嗓子哑得不像话,这才一直没讲话,眼下,“外卖。”
哦,合着刚才那兴冲冲地开门是以为外卖到了。
切!
周轸听闻着她的声音,心着实空落了一拍,正如嘉勭说的那样,她恹恹的,嘶哑的,带着些孩子气的软糯,却是久违的稚气。
站在门口的人,甚至都没问主人的意见,径直去开门,门口的外卖小哥把东西递过来,周轸谢着接过,然而他带上门的那一刻,认真说教嘉勉,“晚上八点后,就别叫外卖了,更别随便给人开门。”
他点评这里的居住环境,漏得跟筛子一样。
外卖是叫的便利店的,周轸把保温袋递给嘉勉,她买的几瓶乌龙茶、还有几盒冰淇淋,份外还有一串冰糖葫芦。
她明明咳得厉害,偏还买了些甜食,惹咳的东西。
嘉勉一一往冰箱里搁的时候,周轸依旧站在门口,“你这样是好不了的。”
房子不大,他站在原地,边上就是厨房,嘉勉阖上冰箱门的时候,手里拿着那串冰糖葫芦,不是糖纸包装的,是个牛皮塑料纸,撕开来,还有个盒子。
那年她高烧诱发了肺炎之后,好像落下了后遗症,稍微着凉就会发烧,感冒也动辄咳嗽,药没少吃,针没少打,但就是好的慢得很。
嘉勉拿出那串冰糖葫芦,没所谓的口吻,“以毒攻毒罢。”
她这几天嘴巴好苦,天也热了,下班回来,嘉勉特别想吃甜食。
很多年没吃冰糖葫芦了,便利店的东西胜在干净,然后少了点市井烟火气,冰糖不够脆,山楂也不够酸,整个口感吃起来毫无层次感,像嚼了一口冰沙。
难免失望。
她只顾着吃,客人还站在玄关口,周轸管她要拖鞋。
她不说给,也不说不给。
只问他,“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
是了,上回他们明明吵架来着,明明他说了许多混账话来着,周轸私心看来,都觉得轻易揭过去很不像话。
没有这么鸵鸟的。
“嘉勭说你搬出来住了。”周轸得不到她的待客之道,索性直接进来了,进来打量这个一眼可以看完的房子,无甚特别。普通的格局,普通的陈设,地板踩在脚上甚至空包感。
说话间,他站在餐桌旁,掉头来看嘉勉,视线里,只有她是不普通的,以及她T恤上绿色的小矮人。
訇然,他觉得他的明珠蒙了尘,“我来跟你要钥匙的。”
周轸提醒,“我公寓的钥匙。”
嘉勉这才醒悟过来,即刻去卧室里拿,那天走得匆忙,她忘记还给他了,连同出入的门禁卡一同还给他,后者不忙着接,倒是问她,“那晚你怎么回去的?”
“喝了酒不能开车子的。”
少来。嘉勉把钥匙丢给他。
算是没账了。
岂料,东西才到他手里,某人掌心一合就撅折了门禁卡,钥匙也信手丢到餐桌边的垃圾桶里。
嘉勉嗅到他一身的酒气,脸上有点不悦,“周轸,你大半夜发疯,我真的要报警的!”
“嘉嘉,我能不能撤回那天说的话?”
“房子我也不送给你了。你赁你的房子,与我无关,好不好?”
嘉勉抬头看他,饶是他一身黑色的西服,亦能看出从雨幕里穿行的痕迹,还有头发上,些微的沾湿感。
这些违和,像是他精致穿着上的线头,突兀至极。
昨晚司徒跟嘉勉分享日剧片段,
里面有段犀利到位的台词:
告白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成年人需要的是诱惑。
想学会诱惑,首先要放弃做人。当然,这样一般有三种模式:
要么变成猫;
要么变成虎;
要么变成被雨淋湿的狗。(注1)
此刻,周轸就是被雨淋湿的狗。
他才不可怜,他的每一步都在他计算之中。
“我只有一个要求,”‘被雨淋湿的狗’朝一直沉默到失神状的人走近,一步又一步,“嘉嘉,我只想每天看到你。”
“哪怕你住在月球上,只要肯给我开门,我可以来看到你,我保证再也不说那些混账话了。”
他也不在乎,他从来不在乎呀,真正能把他气糊涂的从来是倪嘉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