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则嘉勉(169)
这话方姨信,方姨也浑然不觉,有朝一日,她能和嘉勉有家常谈,还是关于东家的八卦,“要我说,老二比老大委屈,他老大外界都说他是原配生的,弄得二子像个私生子似的。其实私下看,周先生还是向着二子多些……”
单凭二子有个货真价实的婚姻就多少赢了老头的偏心了,说到这,方姨免不得妇道几句,也是因为嘉勉难得肯“下凡”来,方姨耐不住市井的多嘴多舌,“你们吵归吵,实在不能拿那样的药赌咒的,伤身不好,还要伤阴贽,不作兴的。”
“给二子他妈妈知道,不得了的。”冯德音要是知道周轸为了哄嘉勉,连那样的药都肯吃,更是看不惯嘉勉了。
话音刚落,厨房门口晃进来一个人,方姨像老鼠见到猫一般地乖觉闭嘴干活。
周轸目光冷冷地,一只手落袋,幽幽问方姨,桌上怎么撤了,我还没吃完。
嘉勉徒手剥橙子,“是我让撤的,你的碗在那里,你还吃的话,叫方姨给你热一下吧。”
不等周轸开口,她再道,“方姨,您待会去扔垃圾,帮我到小区对面的便利店买个红包封子。”她和方姨聊家常的口吻,说同事的孩子弥月,他们一起凑个份子。
交代完,方姨麻溜干活。周轸到嘴边的发难,被倪嘉勉轻飘飘的家常话给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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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周轸根本不会捡起丢下的饭碗再吃的。
他抢过嘉勉剥出来的橙子,分去一半肉,径直咬起来。
方姨出去扔垃圾了,周轸揶揄嘉勉,“你在帮她说话?”
“帮谁?”
“帮你婆婆的人。”某人眯眼,提醒她。
嘉勉没所谓地吃着橙子,嘴里鼓鼓的,眼睛只盯着电视里的社会新闻,“你如果势必唱白脸的话,那么我就唱红脸吧。”
总不能一齐朝人家刻薄吧。
明明是最世故的人情,倪嘉勉却总有法子叫人觉得若即若离。
周轸听闻她的话,往她这里挪窝,“让我看看你这张白脸哪里红了。”
嘉勉不说话,任由他挨过来。
周轸取笑她,“嗯,是有点红。”他问她,有没有看过银子烧化那一瞬的红,银红色,他说嘉勉的红就是这种红。
凑近的距离里,嘉勉安静端详他面上那道挂彩。不怪他浑不在意,因为丝毫不影响他的皮囊,反而添了股妖冶的错觉。
不言不语的汇视里,嘉勉先开口了,“你压着我头发了。”她靠在沙发上,周轸的手臂横在她脑后的沙发靠垫上。正好压着她散着的长发,她难起身。
某人不受教,也不打算收回手臂,“是你的头发跑到我手下了。”
嘉勉没辙,只能去抬他一动不肯动的手臂,听到周轸懒洋洋地抱怨她,“我听到了。”
她侧首看他,“听到你跟方姨说,我和周轲都有缘故。”周轸不满意她这各打五十大板的判决,“嘉嘉,正如你所说,我真不想去,老头压根没办法我。哦,我当他是哥哥,明知道他是桩假婚事还是陪他去了,结果呢,他在那阴阳怪气地说一堆大道理,见鬼去吧,我和他的情分就在那天亡了。嘉嘉,你记住,我怎么搞他,都是他该受的。”
嘉勉不解,“周轸,你要干嘛?”
某人继续吃手里的橙子,他不回应她,只说他有点难受,“是不是药的副作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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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勉一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
说好的室友关系,某人说到做到。之前每一次吵架,他又不肯嘉勉去睡别的房间,于是,周轸就自觉打地铺。
说是地铺,不过是在地毯上扔两床被子,一床铺,一床盖。
偶尔嘉勉忘记他睡在地上,起夜的时候,一脚踩在他心口。
今晚他故技重施,自顾自铺床,嘉勉盘腿坐在床上,头发半干地盯着他动作。
周轸好笑不笑:“你这么盯着我干嘛?还是你提前原谅我了,我可以睡床。”
嘉勉不回应他。
“看,又没有。”
她不理他的邪性,只认真警告他,“周轸,你要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辈子就完了。”
床边的人笑得更大声了,他往下一躺,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趣地问床上的人,“我完了,你要怎么样?”
“离婚。且恨你一辈子。”
“那也不错,一辈子呢。”
呸。嘉勉拿枕头丢他,她再警告他,“和不值得的人火并,是最蠢的。”
周轸接住她的枕头,抱在怀里,忽地坐起身来。怀里的枕头顺势搁在床边,两手托腮,支在枕头上,他拿她的话来要挟她,“那么,你说说,我和周轲,你选谁?”
“你神经。”
“不管。老头总归要选一个,而你,也不准给我各打五十大板。你告诉我,那年,跟我跑出来,有没有一点是向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