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多了,季临渊的反应从最开始的诧异和不耐,变成了意味深长的审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薇薇她——”
“她是我亲妹妹,有什么事,非得你来带话?”
是啊,又有什么事,非得夏知蔷跑来带话?
更没人知道,季薇薇还自作主张地将夏知蔷通讯录里的季临渊,也改成了“阿渊”,说是为了出口恶气,可夏知蔷如今再看,总算品出些不对来。
她将它改了回去。
这天夜里,马上就要分隔两地的姐妹俩头挨着头躲被子里看韩娱同人文,嘻嘻哈哈闹个不停。途中,夏知蔷突然调转话题:
“薇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方先是沉默,随后陈述道:“不是我哥。”
“嗯。”
“难怪了,那个人是谁?”
“我在南江大的学长。”
“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了解他吗?”
夏知蔷和盘托出。
“这种相识的戏码听起来是很浪漫,”季薇薇不以为然,“但往深里想,你也没多了解那个冯什么呀,万一他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呢?”
“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能有我哥好?你知不知道,每回我哥来,隔壁那个蒋悦然眼睛都快贴他身上了,他很抢手的,你现在是不够了解他,等了解了,就不会再被外面那些人吸引了。”
夏知蔷抿唇:“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拿喜欢的人跟别的人比。”
于感情方面,她是晚熟的。
在季薇薇已经换了好几个“男友”的当下,夏知蔷才刚开始开窍。白纸一张的她,既不懂怎么揣测对方的心意,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
唯有一点很清楚,她对冯殊十分有好感,而这种好感,从未再其他异性身上出现过。
是夜,季薇薇不再多和夏知蔷讲一句话,第二天亦然,早饭都没吃便跟着季临渊去了机场,夏知蔷甚至没找着机会说一句“再见”。
回头再看手机,她发给冯殊的信息也有一天一夜没得到回应了,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则直接关了机。
他干什么去了?上课,还是做实验?或者在医院实习?这些事情,需要这么心无旁骛吗?
确实如季薇薇所说,对于冯殊的生活,夏知蔷不算了解。
和妹妹闹着别扭,又联系不上冯殊,她那两天过得可以说是浑浑噩噩,不知朝暮。
直到某个午后,不停震动着的手机将夏知蔷从沉睡中惊醒。
“喂?”听筒中冯殊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略有不同,仿佛带着电流,让夏知蔷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问:“干嘛?”语气尽量装作蛮不在意。
“抱歉,我才看到那些消息,也没及时接到你电话。”
“哦。”
对方低低笑着,沙沙的气声震得夏知蔷耳朵发痒,他问:“生气了?”
“没有。”
“那就好,”他顿了顿,“我先挂了。”
夏知蔷一听就急了:“这才讲了几句话啊,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这一次,冯殊直接轻笑出声。
“不逗你了,”他的笑意延续着,“现在在家吗?”
“问这个做什么。”
“往楼下看。”
从床上跳起来,夏知蔷鞋都没穿就跑到了阳台上,探出身子。
冯殊靠站在车门前,一手抱着盒冰淇淋,另一只手朝她挥了挥,笑容明朗,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上车,夏知蔷使劲嗅了嗅,闻到一股皮革的味道,问:“新车?”
他说是的。
“你不是才念研二吗,用得着?”买就算了,还买辆一看就很贵的。
冯殊斜睨了她一眼,转过头,答得不咸不淡:“两个校区隔得远,有车会更方便些。”
方便什么,不言而喻。
夏知蔷心跳得砰砰直响。
她手里端着的冰淇,已经有点化了,舀起一勺送到嘴里,舌尖甜丝丝的,回味无穷。
冯殊带着夏知蔷去吃了餐饭,吃完又开车围着湖边打转,随意聊天。
他说这几天母亲那边有急事要处理,去了趟上海,走得太急,事情又棘手,所以没能及时跟夏知蔷保持联系。
夏知蔷早不生气了,也不多问其他:“那岂不是没怎么休息……”
“嗯,下飞机就过来了,”冯殊将车玻璃升上去些,免得吹得人感冒,“放心,再转两圈我就回南江,去学校补补觉。”
“这么急啊。”
看了眼时间,冯殊问:“你还想去哪里玩吗?”
夏知蔷摇头:“不是啦,以为你会在广云多待几天。不过,我九点前确实得回家,不然爸爸和阿姨会说。”
“他们管得很严?”
“嗯。”
“你真的很听话。”
不好意思地笑笑,夏知蔷说:“没办法,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小孩子。再说,我自己也不想让他们操心,还是不惹事的好。”
冯殊若有所思,只道:“确实。”
*
季薇薇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没隔几天就给夏知蔷发来了视频,嘚瑟她北京家里的大花园和游泳池,以及地下室里的桑拿房,两人谁都没提起季临渊的事。
她只是问:“你跟那个冯学长确定关系没有啊?”
夏知蔷说没有,表情挺失落的。
最近,夏知蔷三不五时会跟冯殊通过电话联系,对方依旧温和有礼,说话时会自然地放慢语速,给她留出反应时间,也会在冷场时主动找话题,只是……夏知蔷总感觉,他们两的聊天内容未免太正经了些,左右缺了点什么。
当然,也曾有聊着聊着就要偏离正轨的时候,冯殊会很快将话头掰回来,死守着一层一捅既破的窗户纸,不让她越雷池半步。
夏知蔷为此很是苦恼。
季薇薇在那边幸灾乐祸:“搞半天原来是单相思啊。知知小可怜,我真的好心疼好心疼你哦,哈哈哈哈。”
愤怒地挂了视频,夏知蔷蒙着被子乱踢一通,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直到开了学,新鲜环境与社交圈不停地给她带来冲击,她无暇胡思乱想,再加上烈日炎炎下的军训就够人吃一壶的了,这种小小的焦灼很快被放在了一边。
夏知蔷的寝室是混居型,除了她,其他几人都是大三学姐,互相之间还不怎么和睦。短暂相处后,她跟一个叫孟可柔的大美女成了饭搭子,慢慢又发展成朋友,两个月过去,已然有变成闺蜜的趋势了。
孟可柔不止一次看到冯殊开车来找夏知蔷,关系熟了后便关心地打听这人是谁,夏知蔷答:“一个朋友。”
“是暧昧对象吧。”
“……为什么这说?”
“这还用想。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恨不得当场给抱回自己窝里去,哪儿有闲心思拉来扯去,玩儿什么一退一进的游戏。”孟可柔顿了顿,“况且,他来找你的频率也没那么高。”
夏知蔷辩解:“那是因为他太忙了。”
“也可能是同时撩的妹子太多。就你冯学长这条件,搁哪儿都是招蜂引蝶的祸水,就算他想独善其身,周围的异性能随他愿?我就问一句,你发过去的信息他秒回吗,以及,你有没有过联系不到他的时候?”
有,且不止一次。
夏知蔷无言以对。
她并不清楚读临床八年制的医学生忙起来会有多忙,几乎是天天像高考一样的强度,稍不注意还会被留级或者发配去五年制。
夏知蔷只知道,冯殊顶多在每周末能得出几小时的空,然后驱车来本校,在天光画室里给自己开小灶。
是真的开小灶,不谈其他那种,气氛严肃得犹如花钱请竞赛名师上门补习。
又一次周末“补习”,冯殊教得认真,夏知蔷却听得马虎,心思根本不在画上,全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冯殊自然发现了夏知蔷藏不住的不对劲,只道:“这个月忙完就好了,以后争取每周来找你两次。还有,马上我生日,一起出去吃个晚饭吧。”
“还有别人一起吗?”
“没有。”
“午饭呢?”
“你乐意的话,午饭一起吃更好。”
夏知蔷又不是这个意思:“那……平安夜当天呢。”
她差点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要去陪别的女孩,所以在平安夜前一天找个理由约我出来,免得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