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您如果想知道,我会一点一点地和您细说,可是,靳途现在就躺在那儿……”云夭哽咽,“我真的…嗓子里卡的难受,原谅我现在一点都讲不出来”
“你这丫头”罗墨芬笑着摇头,仿佛对这个样子的靳途早已司空见惯,她说,“放心,他这小子命硬,从小到大在医院不知道趟了多少次了,几个月后,又活蹦乱跳的,扛起棍子征战四方”
“……”
云夭眸子骤然紧缩,声音磕磕绊绊地,“他以前…他是怎样一个人啊”
到底是怎样的人,进出医院都是那么习以为常,甚至会让身边人觉得,即使住在医院里,就像家常便饭一样平常。
察觉云夭失落地低气压,罗墨芬叹了口气,慢慢拢着发梢别过耳朵,拉开了那段倒不回时光里的回忆。
靳途可以说是在无人看管的环境下,野蛮生长。
罗然是他的母亲,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挺着大肚子带着行李箱,毅然决然嫁给了穷地身无分文连嫁妆都是赊来的靳坤。
那个对她少时爱慕过的初恋。
都说爱情甜不过初恋。
然而俩个人在日益相处下,财米油盐压垮下,靳坤偷摸去赌场等等……俩人矛盾日渐加重。
靳坤有特殊地处/女情节,一直对罗然结过婚,心底有很大的芥蒂。
彼时,罗然已显怀。
靳坤大喜,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靳途五岁的时候,靳坤变得痴迷于赌场,毫不在意母女俩被高利贷追上门的用刀抵着脖子的死活。
回想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在刀口捡命。
他变得贪婪,欲望张狂,几次把狐朋狗友往家里带,任人调戏自己的老婆。
终于有一天,罗然彻底走投无路,那种看不见希望地渺茫,一度使她抑郁寡欢。
前些年来俩人只是大吵大闹摔东西摔家具,后来他们面目狰狞,暴力手段从未断过。
一次争吵,因为罗然脱口而出真相,靳坤大发雷霆。
原来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靳途,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上一任野男人的种。
愤怒燃烧了男人极其在意的面子,他失手将她打入医院,流了小产。
之后罗然就变得再也不在意这个鸡犬不宁的家庭,她抛开一切侮辱和难堪,果断的走了。
那时,靳途上初中,频频辍学的他,又好几次被老师交到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
“怎么好好一个孩子,聪明又机灵,总是想着去逃课辍学”
好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扮演老师这个角色,都可以苦口婆心的去教育他的学习。
却从来没有角色去教育那些社会盲的家长们,为他们认真去上一堂课。
他们的人性复杂且不懂什么是道德底线。
记着罗然离开那天,凌晨的天气总是雾霾很大,夜色还未完全褪去。
她一阵锥心,去问靳途,“跟我走还是留下?”
靳途笑的很荒凉,与同龄人格格不入的成熟老练。
“跟你走”他喃喃着,“是要再一次去重蹈覆辙吗?”
罗然走了,留下一张名片,是靳途从未见过面的生父。
多可笑啊,多年来对他们母子俩不闻不问,如今唯一的联系是一张冰冷泛着锋利边韧的名片。
靳途攥在拳头里,碎纸片随风一起吹散。
少年的个子像抽出的新枝,一路的疯长。
几次辍学被罗墨芬毫不费力拎回学校,继续上课。
靳途罢学,逃课,抽烟,打架,样样都没落下。
有一次,街头打架,靳途以一打二。
双方惨败,靳途头一次在医院趟了大半个月。
罗墨芬打听到医院,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又是心疼又是气的咬牙跺脚。
一身伤痕地靳途竟然不痛不痒去指使她,把墙角处的电视机打开,因为他躺着实在太无聊了。
罗墨芬嘲讽,“下次多断几处骨折,这样就多了几处石膏,那样跟人打架,你自带练家子儿,说不定还能更胜一筹”
靳途无所畏耸肩,“好啊,下次试试”
小小年纪,他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回事,约架不断,弄得三医院骨科室的护士都清楚地记着他那么一摞的病历……
那天起,罗墨芬自然接手了无人照料的靳途。
她的前提条件就是,“读书,读不进去死读。大学,必须上,就算在技术学校混日子,也要混完这三年”
回忆戛然而止,云夭如梦初醒。
如果这是个梦就好了。
可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如果,?
云夭无息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怅然所失,“他一定是在绝望中,等不见尽头……”
罗墨芬去握住她的手,握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手。
“我也想不到,他遇见了他的光明”她说,“云夭,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