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也(55)
“我看那个叫简凌的也没谦虚到哪去啊……”有人嘀咕起来,“说起来,那人的剑法怎与落英剑如此相像?是谢大侠私底下收的弟子不成?”
“那人还打着落英门的旗号四处欺凌弱小,哪里会真是落英门弟子!是有人将落英门绝学泄露了吧!啧啧,落英门出内鬼喽!”
“我看未必,不觉得那简凌这般行为更像是为引起落英门注意么?说不准真是谢大侠在外的私生子!”有人言之凿凿道。
围聚一团的众人都暧昧地笑起来,更有人浑水摸鱼,大呼小叫嚷嚷着谢朝寒地位岌岌可危,谢大侠暗中指点私生子准备来夺落英门掌门之位……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叶扶疏捂住耳朵,颇为反感,“我明明没那么写……”
吵嚷之声此起彼伏,甚至盖过演武台上一波又一波的比试。
谢朝寒端坐于上,八风不动。
梅潜坐在台下,镇定自若。
上官允也跟没事人似的,惯常勉励演武选手,像没听到台下言论。
倒是操琴时不时被吸引注意,几次忍不住想要出言制止这些无稽猜测,但看到谢朝寒几人的模样,又生生按捺下去,手中小报翻来覆去,隐隐有些许不安。
阮翕更为不安,这篇报文自拿到手就读了三五遍,每一字每一句都认认真真研读过,写的的确是事实,确实无一分夸大无半点隐瞒,评判也确实不偏不倚,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个时候将此事推波助澜,是不是不太对啊??
环顾身周,人手一份的大会特刊,人人皆在议论报文,看热闹的,恶意揣度的,认真推测的,阮翕突然有些后悔,似乎不该买下所有特刊分发出去。
“师兄……”阮翕求助地望向梅潜。
梅潜目不斜视:“无谓之语,不必理会。”
“叶姑娘……”阮翕转而望向叶扶疏。
“奇怪……”叶扶疏也皱起眉,没有应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那么快……?我昨日才将手稿传书过去,本以为再怎么快也要明后日才能出来,怎么才一夜就刊出来了……”
“朝闻会实力果真不容小觑。”梅潜在她身旁幽幽地道,“一夜刊印不是什么容易之事,朝闻会竟能轻而易举做到,看来人手很够。”
他话里有话,叶扶疏却是听不明白,想了半日道:“可能师父觉得这消息很重要,应当马上让所有人知晓?”
梅潜目光一闪:“令师也在淮南?”
叶扶疏摇头:“我不知道师父在哪里,传书也是传到淮南分会的。”
梅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朝闻会对此番武林大会颇为关心。”
叶扶疏心里打鼓,再次抬头望向首座,谢朝寒很是平静,并无尴尬或是恼羞成怒之意。
却似乎……平静过了头?
与阮翕一样,叶扶疏一直忐忑到酉时,直到赛事暂歇的鼓声响起,上首主家起身,例行公事地陈辞几句,如前两日一般无波无澜。
然而操琴刚说完,候在一边的斗辅弟子上前,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操琴点点头,自他手中接过一封书函,递与谢朝寒。
谢朝寒挑着眉接下,勾着唇角扫了几行,将之收入怀中,向操琴拱手一礼,继而转身朝向众人,声音朗朗如常,三分笑意三分歉然:“抱歉诸位,下月晋级大会筹办已近尾声,门中传书要在下回返验收,在下就先行一步,在落英门恭候诸位驾临。”
第二场晋级大会在三月初三,距今已不足一月,算上途中所需时间,此时回返合情合理。
在场众人虽有怀疑他是回去调查简凌之事的,亦有不少人抱着幸灾乐祸心思想打探一二,但一看他这般不急不缓谈笑自若的模样,又实在不像把这事放心上的,不免也打消了些许犹疑。
“看来剩下的精彩赛事在下无缘一睹了。”谢朝寒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腆着脸向操琴道,“操小姐,在下身无长物,能否向小姐借上两匹马?”
操琴一点头,转头便吩咐了下去:“即刻去为谢公子备马。”
斗辅弟子接了令便麻利下去了,半刻都不曾耽搁,谢朝寒阻止不及,苦笑道:“明日再备也来得及,小姐这是急着赶在下走么?”
操琴垂眼道:“操琴不敢误了大会之事,辛苦公子。”
谢朝寒无奈,有意无意地高声道:“小姐果真是以大局为重,那么在下也不好总赖着,这便告辞。”
操琴嘴里客气,一路将他送出大门。
直看到谢朝寒与梅潜心照不宣地同时翻身上马,阮翕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挤出人群大声道:“师兄谢兄,我也跟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