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乱也(52)
阮翕忙道:“谢兄不必忧心,谢门主是习武之人,定然身体康健!”
“老了,哪里能康健一辈子。”谢朝寒自嘲地笑笑,“这笛子,是老爷子年轻时带在身上的,几年前传给了我,连同这支曲子。我自小便奇怪,他随身佩短笛,却甚少吹曲,唯一会的只有这支曲子,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
落英门在中原,而这曲子显然是江南小调,想来是谢门主早年行走江湖之时习得。看他如此在意这短笛与小调,不知教他吹曲的那人是谁?
谢朝寒垂下眼,目光落在笛上,鲜红穗子年岁已久,渐渐带了几分暗沉:“谢七是族中排行,老爷子膝下子嗣其实并不多。”
“我以前……有个大哥,很早就没了,如今只剩个妹妹长伴父母。”松树阴影投在脸上,四周光线黯淡,看不清神情,“老爷子也不是没纳过姬妾,一直无所出,连他自己都认了命中子嗣单薄,不再强求。”
阮翕想起自己家中的五位兄长,突然很是想念。
“若简凌真是……若当真是侠名虞谷的人,老爷子……情何以堪……”声音低下去,轻如叹息。
如谢兄所言,谢门主看重子嗣,若简凌真是他儿子,又怎会任之流落在外不管不顾?除非他也并不知晓……但若曾与简凌之母有过一段情缘,又怎会真的毫无所知?何况简凌还会落英剑法……
难道……阮翕一个激灵,突然想到白日叶扶疏的那些玩笑之语:
“若是名门正派的大侠,与侠名虞谷的女子相知相恋了呢?会否有所不同?”
侠名虞谷的女子……那身法诡谲可与梅潜一较高下的轻功……
名门正派的大侠……绝不外传练成者寥寥的落英剑法……
相知相恋……毫不知情的骨肉,从不曾提及却珍之重之的小调……
顺着想下去,竟合情合理,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不会吧??!
难道真是华如练的儿子?!
阮翕惊出一身冷汗,心虚地偷瞄谢朝寒,万般庆幸他不曾听到叶扶疏的猜测。
他面上神情变幻自然不曾逃过谢朝寒的眼,谢朝寒只当他是担心自己,反而宽慰他:“还没确定的事,不必如此担心,大不了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阮翕胡乱点着头,含糊应着,不敢透露出半分心中猜测。
只是这惊天秘密实在堵得难受,又不知该不该告知梅潜与上官允,毕竟这猜测听来毫无根据,他甚至不知道传说中的华如练是否江南人氏是否会吹短笛,又是否真的曾与谢门主有过交情,若贸贸然揣测他人私事,怕是师兄与上官庄主都会心有不满吧……
一夜辗转难眠,好容易等到天亮,阮翕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梅潜,反做贼似的悄悄摸往了另一个方向。
卯时的天还有些暗,一路上除了早起练武的斗辅弟子,极少见到其他江湖侠士。越往里走,身周巡视的斗辅弟子越是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其间更夹杂了几分警惕,有几个迟疑着上前,向他抱了抱拳,客客气气道:“阮公子,膳堂在那边。”
阮翕全然未觉不妥:“我不用早膳,我来找叶扶疏叶姑娘。”
那位斗辅弟子的表情更是古怪,拦着他尽量委婉道:“阮公子,这里是内院,公子不便进去。”
“叶姑娘说她住在这里……”阮翕讷讷道,突然想起叶扶疏说过她与操琴住在一起,原以为只是偶尔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原来,是一直住在一处的?
阮翕红了脸,退开几步俯礼道歉:“抱歉,我以为那里也是客院,是阮翕冒昧了。”
那名弟子松口气:“那么公子请回吧。”
阮翕犹豫一瞬,这里除了斗辅弟子再无他人,又厚着脸皮道:“能否……能否劳烦这位师兄前去通报一声?就说、就说阮翕确有要事想问问叶姑娘。”
“这……”那人也很是为难,“里头是女眷,在下也不便擅入,一样要请师姐师妹转达,公子还不如多等一会,叶姑娘去用早膳的时候不就能见着么,何必急于一时……”
阮翕急了:“我有急事要问叶姑娘!膳堂也实在有所不便,师兄就替我转达一声吧!”
“急事问我?”
轻快雀跃的声音响起,阮翕一喜转头,院门樟树洒落些许晨光,叶扶疏与操琴就站在晨光之中,抱着书好奇地看他。
第27章 推波助澜
“叶姑娘!”阮翕如见救命恩人,急急奔了过去,险些撞上她。
操琴身形一动,不动声色挡到叶扶疏身前,拦住他:“不知阮公子有何急事?若是与武林大会有关,告知于我便可。”
阮翕自然不敢多言:“是我私事,夜读侠名录与朝闻月报,有些不懂之处想来请教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