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给谁啊,就随便写写,你别看了,你快写你的吧。”说着,谭栩栩把身子一歪,整个人把纸挡的严严实实。
周岺偏了偏头,没说话。然后提笔写了几句。
两个人写完,跑到主席台去交纸条。谭栩栩神秘兮兮地把字条交给广播员,还不忘跟人嘱托一定要字字句句一字不差地清清楚楚地读下来,广播员一脸‘我懂得’的表情,冲谭栩栩眨了下眼睛。
周岺又一脸懵。然后就被谭栩栩拉走了。
她是快上跑到的时候,才听到谭栩栩那个字条的内容的。为什么她知道是谭栩栩写的呢?
“初一一班谭栩栩来稿:徐翰文,你的汗水挥洒希望,浇灌着胜利的花朵开放。你的笑容飞扬在赛场,为班级争光数你最棒。跑吧,跑吧,在这广阔的赛场,你似骏马奔驰于疆场,弓箭待发在弦上。追吧,追吧,你比虎猛比豹强,永远驰骋在我心房。”
当时周岺在跑道上,突然觉得太阳好刺眼,把她眼睛都要亮瞎了,但这都比不上她心灵上为这段文字所受到的震撼来的强烈。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裁判老师远远地站在跑道外侧,举起了手,随后枪响。
周岺低着头走回到自己班自己的座位的时候,谭栩栩正兴奋地拉着她,嘴里叽叽喳喳一刻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周岺却什么都没听到。
“你咋了?”
似是发现她的不对劲,她弯着腰把脸凑到周岺脸的下面,从下网上看她。
“我跑了倒数第二。”周岺对上她的眼睛。
“……”谭栩栩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没反应过来,又似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你不是跟着孔含宵我记得最后都跑的挺好了吗?”她挠挠自己的头发。
“是啊,我看错了终点。”周岺欲哭无泪。
“什么情况?靠,你不是问我了吗?我给你指了啊,过了主席台的弯道那里就是终点。”
“是啊,你是指了,但是我以为是主席台。”
一丝凉风吹过,把两个人的头发梢吹了起来,又吹回到额头。
“……友谊第一……不是倒数第一也挺好了……”
当时枪声一响,周岺便应声而发跑了出去,她记得孔含宵提供的技巧,按照自己的节奏,加大摆臂,迈开步子,鼻子和嘴巴交替呼吸,跑到了正数第二的位置。
她当时觉得自己好在没有白白地每天下午放学被折磨得那么惨。
她看着前面的主席台,告诉自己,就是这里了,迈开步子,冲刺。
然后脚步慢慢地慢了下来。
她停了下来,正弯腰扶着腿喘气,突然听到身边噌噌噌接二连三的脚步声,她疑惑的抬头,然后就发现刚刚在她身后的那些女生正一个个经过她。
她当时心跳如雷,一下子就慌了,往前头一看,发现已经有五六个人在那里等着报成绩了。
最终不负谭栩栩最初的乌鸦嘴,确实没拿倒数第一。得了个小组倒数第二。
谭栩栩看着周岺一脸郁闷的样子,嘴巴都咧到太阳穴了。
“我是没想到你这么傻。你平时不挺机灵的吗?”
周岺不想理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拿出一本《哭泣的骆驼》默默地看。
谭栩栩看看书名,再看看周岺撇着嘴巴眼角下垂的神态,不觉笑得更加放肆,声音把孔含宵给招了过来。
“笑什么呢?”一双匀称修长的小腿映入眼帘。皮肤很白,所以腿上的毛发就愈发显眼,但并不浓密,布着细细的汗珠。有一种独独属于男孩子的朝气扑面而来。
“你的徒弟没给你拿倒数第一。”谭栩栩拍拍他的手臂。
“那敢情好。”孔含宵拿着一瓶农夫山泉往嘴里倒,因为动作太猛,一些水珠从嘴角溢出他也毫不在意,用手背大大咧咧地抹了。
“也没拿第一。”谭栩栩又说。
“哦,我也没期望她拿第一,里面有两三个是校队儿的。”他把水喝尽,拧上瓶盖。
“也不是前三。”谭栩栩的笑已经快憋不住了。
“有屁快放。”孔含宵用空瓶子轻轻地拍谭栩栩的头。
“倒数第二。”
周岺的声音响起。
场面静默了几秒,然后就听见啪啪啪的掌声响起。
周岺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什么眼神啊这是,我的掌声难道不够真诚吗?”他大剌剌地坐到地上,运动背心贴着胸膛,短袖被卷起来到肩胛骨的位置,甚至脖子还淌着汗珠,在太阳的照射下,一颗颗落到锁骨里,像是一颗颗珍珠。
“我看错终点了。”周岺还是看着他。
“我猜到了。”接过谭栩栩递过来的纸巾,他懒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