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林动作很快,抱着人丝毫不拖沓,转身就往门口走。
“顾哥,那我这事儿……”
肖裕直到看他抱起了林懿丘,这才明白他的来意。
他挠挠脑袋,欲言又止。
顾承林回头睨他一眼:“肖裕,这种事,有一没二。”
他面色冷凝,这话不知指的是他聚众赌-博,还是指的,他欺负林家妹妹的事儿。
-
外头雨飘得小了,风却更大。
林懿丘下意识缩进他大衣里,顾承林衣衫很薄,他半点不受寒风影响,步子踏得很稳,抱她也抱得很稳。
走到大路上,一把将人塞进副驾驶,他绕到另一边上车。
摔车门的力道重,“嗙”地一声,林懿丘觉得自己这边的车窗都跟着颤了几下。
顾承林伸手开了车载灯和空调,澄黄灯光没给他霜寒的侧脸添分毫暖意。
她头昏脑胀,见他如此脸色,一晚上的委屈堵在喉咙里:“……干嘛关门这么重?”
顾承林瞧她一眼,还能说话,看来还有点稀薄意识。
林懿丘往他这边侧靠着,没听见他答话,嘟囔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她眉微微蹙着,十分不满地打一下他手臂。
顾承林一愣,随即稳稳接住她手腕,桎梏她没什么力气的动作。
倾身借光细细端详她。
她面颊发烫,眼睑微敛,鸦羽般的睫毛投落浅浅阴影。
一副喝醉了还知道打人的迷糊模样。
顾承林不由一哂。
刚刚在酒吧里逮着她不省人事时他心里还很是冒火,可现在手里拎着她伶仃一条手腕,心里也是一瞬间就哑了火。
面上再冷硬不起来:“你想我说什么?”
“是说你一个人大晚上不回酒店来这种地方喝酒,”顾承林漫不经心,“还是说你酒量不错,一沾就倒?”
他语速不快,声音也就显得尤为温和疏淡。
林懿丘听着他的话,低落摇头:“……我本来不是一个人的。”
顾承林不满:“不是一个人就能来这里喝酒了?”
林懿丘被他的话绕着,心里的情绪不停积攒。
她脑海里嗡嗡作响,还得分出精力去听面前男人看热闹似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终于再克制不住。
她咬住下嘴唇,鼻子一酸,黑亮的眼泛上水光。
察觉到自己的泪意,林懿丘往靠背处躲一下脸,掩饰此刻的狼狈。
顾承林身体稍顿,他无奈:“我就多说了一句,怎么还哭鼻子?”
嘴上这么说,另一只手却伸出去,拇指抚她眼角,他手继而按在她头顶,笑里带着气音
“娇气。”
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她飞快地抹一下脸,声音有浓浓鼻音:“……一句也不能说。”
顾承林适时收手,从储物格里给她抽了面纸塞她手心里:“好,我不说,行了吧?”
这才不逗她了。
他知晓她脾性,从小就是洒脱不记仇,能让她这样,一定是真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顾承林坐直身体,终于发动汽车。
车厢里空调温度开得高,林懿丘身上搭了他的大衣。原本快在车上睡着的人,她挪动一下,热醒了。
脑袋沉沉,身上莫名黏腻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杂的缘故,小腹处有一种下坠似的疼。
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她索性拉下他衣服,伸手摸到按钮,按下一半车窗。
冬日冷风夹杂着雨点溅落进来,她头发被吹起几缕,寒凉水渍打在面颊上,冷津津的,很是解热。
顾承林瞥她一眼,直接在总控制台这边升上了她那侧的车窗。
林懿丘皱眉,略带不满地看他,一双眼惺忪又黑亮。
男人腾出手给她重新搭好衣服:“衣服披上,一会儿着凉了。”
“可我好热,都流汗了。”
他只重复:“披好。”
两个字的回答总是更有分量。
林懿丘困倦得很,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懒得和他顶嘴,乖乖缩进他衣服里,靠向另一边继续睡了。
顾承林没再说什么,手下却不动声色地摁开自己这边的车窗。
风雨打不到她身上,只有些微凉意漫过去,冲淡她那处的热气。
林懿丘无意识地动一下,眉目舒展了。
-
回到顾承林住的民宿时,雨仍是淅淅沥沥。
林懿丘身上披着他大衣,断断续续睡了这会儿,意识比刚刚清醒多了。
一共三层小别墅,螺旋式楼梯,里面木质摆设居多,复古照明灯将整个屋子都渲染成一种浅橘的暖色调。
视线大致看一圈就垂落在前方,小腹仍有钝钝的痛感,她脚步虚浮。
上楼时,顾承林察觉跟在后面的人落得太远,他不由停下脚步。
林懿丘步伐飘忽,手扶着墙壁,垂着脑袋一步一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