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老屋(14)

“能！”罗伟民斩钉截铁说道。

林雨桐沉默。

“雨桐。我有两样东西送给你。”罗伟民说道。

“真的？”林雨桐好奇。

“真的。这是我考上大学，我母亲送给我的一支钢笔，现在我送给你。另外，还有这本书，奥斯特洛夫斯基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罗伟民说道。

“啊，太好了，派克金笔！保尔·柯察金！谢谢！”雨桐高兴极了。

林雨桐打开书的扉页，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雨后的彩虹更美丽。献给亲爱的林雨桐留存。罗伟民。”

“雨桐，我们走吧。时间可能来不及了，我还要赶回学校，召开学生会，交代工作。”罗伟民说道。

“再坐一会吧。”雨桐有点儿舍不得走，两颊绯红了。

“走吧，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罗伟民催促道。

罗伟民站了起来，林雨桐只得也站了起来。走上小道时，林雨桐迟疑地说，“伟民，我……我……还有事。”

“什么事？”罗伟民问道。

“你是个坏蛋！是白痴！你不能亲我吗？”说完，咯咯笑着，跑到前面去了。

“等等我”，小罗惊疑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半个世纪过去了，初吻是青涩？还是苦味？酸辣？抑或是甜蜜？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但是林雨桐自己心里明白，这个初吻，竟然经历了半个世纪的时间考验，而且没有真正的结局，这使得林雨桐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半个世纪过去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竟然失踪了，从此杳无踪影，没有音讯。是真的失踪了吗？还是与人组成了家庭？也不得而知。自己是谈了一场懵懵懂懂、糊里糊涂的爱情，只有开始，而没有结束的、只有二个人对白、而竟然没有观众的情景剧。二个人是主角，也是配角，而且也没人设计和编剧的独幕剧。这真是太滑稽了，也太离奇、也太不可思议了。

时间竟然不知不觉的过了半个世纪，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走过来的，也不知如何走下去，还要不要继续？还要不要——林雨桐是不敢想下去，每当想起这个事情，自己都要害怕、惆怅、彷徨、犹疑，这二分钟的初吻，却要一生的幸福付出，代价也太大了。

特别是雨后的彩虹，雨桐看了半个世纪，感到有时是断续的，有时是淡淡的，有时是缺损的，很难体会其内涵。

今天不经意的又看见了彩虹。好像是比任何一个一次见到的彩虹都要漂亮，的确很美丽。自己是没有想到的，至少是自己从九十年代回到上海以后，所看到的最美丽的。那真是太奇怪了。再想去看一下，已经是稍纵即逝了。不知以后能否再见到这样美丽的彩虹。现在，老屋要动迁了，还能说是雨后的彩虹更美丽？想到这些，林雨桐的心里不禁悲怆起来。今晚，可能是要再一次失眠了……

（十五）

星期天的早晨。雨后天晴，空气清新。由于一晚上没睡好，秋美便起了个早。到小菜场兜了一圈，买了鸡、梭子蟹还有一大堆蔬菜。遇到了邻居王阿姨问起儿子的婚事，提醒了秋美。儿子硕士毕业也两年了，应该要有个女朋友，谈两年恋爱，也要三十岁了，是应该考虑起来。否则是恐怕来不及了。可是，星期六晚上，李志勤从江西出差回来，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使得秋美也失眠了。

李志勤这次出差是因为国庆期间，事工部和基督教青年会要组织青年去江西井冈山红色之旅、接受爱国主义教育，顺便为老区人民献爱心。李志勤代表两会和青年会去做前期准备工作。秋葵要志勤顺便去看望秋葵的表弟黄贵福，也是黄玉葵另外的侄儿黄仁舟的儿子。这也是林友兰的意思。因为，今年是母亲黄玉葵百岁冥诞日。一方面去看看老家的亲戚；另一方面，也是听听老家的亲戚是否愿意到上海来参加黄玉葵的冥诞日。结果，了解到老屋动迁，老家有人也有份。

原来，林友兰的爷爷林升泰有两个妻子。大房蒋氏、林正南一脉；二房梅氏、林亚南一脉。当时，蒋氏迟迟未孕；林升泰便又娶了二房梅氏。因为梅家很穷，到林家当铺典当旧衣物，认识了林升泰，后嫁给了林升泰。谁知，生林亚南时，不幸难产而没。林升泰的弟弟林升平没有男孩，后来，林亚南便过继给林升平。两家也分了家。田产分给了林升泰；茶楼和一些店铺便分给了林升平。分家不久，林升泰处理了家里的田产后便到了上海。以后，两家便不太来往了。林亚南有一个儿子叫林友松。林友松有二个女儿。一个叫秋风，一个叫秋霜。一个儿子叫秋木。秋木有一个女儿叫林佩兰，在上海东华大学读书。毕业后，在港汇大夏工作，经营皮具贸易。在南昌滕王阁旁的一品香茶楼，喝下午茶的时候，黄贵福神秘地告诉李志勤说，因为林亚南有林升泰的血脉。故在亚培路老屋动迁问题上，老人家也有份。据说老人有凭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