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颤抖,心跳也显得格外剧烈,他说的没错,这里这么多的人,如果谁去了日本人那里告密……
“陆先生有什么办法离开上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定然也是存了一些把握的。
我将孩子交给了香妞抱着,仔细听陆鸣川的部署。他的意思,日本人现在的主要战场是在北面,我们从陆家浜乘船入黄浦江,只要那边没有日本人的军舰,就能离开上海。
说着,他还在地上画着线路和安排部署。
“我带来的护卫一共是二十六人,每人配发的是两百发子弹。我自己带了两把手枪,一百发子弹。”
“我这边的弟兄,可以分成三批出去,他们每人带了三百发子弹。”他看了看坐在我周围的人,“跟我们一批走的人,加起来不能超过二十十人。夫人,您敢不敢?”
我和两个孩子,还有香妞、小六子,这就已经是五个人了。按照他的说法,那么我只能再带上五个人,这……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之处,“两个孩子就不算在人数里面了。船不大,人多了怕不好安置。”
除掉我和香妞,那我这边可以带在身边就就有八个人,这我就放心了不少。照他说的那样,人多了目标也大,所以让大家分批撤离,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陆鸣川挑选的九个人,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比起我的人来说,那是丝毫不差的。安排好了人员以后,我们便开始分批撤离防空洞。
本想带上刘先生他们,但是却被陆鸣川制止了。他说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能够自保还需担上几分风险,再带上一些不相干的人,到时候有什么万一,大家都难逃出去。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看了看怀里的这两个孩子,我还是咬牙放弃了。目前来说,能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趁着夜色的掩护下,陆鸣川带着我们悄然上了船。从陆家浜口岸进入黄浦江域,一路而来,还算顺遂。但是陆鸣川说,现在才是真正进入危险的时候,毕竟在黄埔江上,随时可能遇到日军的军舰。
江面上的温度比起防空洞低了不少,我抱着赵欢躲在船舱瑟瑟发抖。听着嗡嗡的发动机声,和船桨搅动水的细微声音,我既怕又冷。
“喝一口。”陆鸣川递给我一只带着体温的钢制军用酒壶。
我接过来,拧开盖子,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又把酒壶递给了他。
陆鸣川拿到酒壶以后,就势也喝了一大口。
我有些尴尬,脸也发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那烈酒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刚刚不顾我喝过的壶嘴,又灌了一口的原因。
“还冷吗?”他看我用毯子裹着赵欢和赵睿,但自己却没有再厚实一些的东西盖着,便将自己的毛毯递给了我。
我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去接他递来的毛毯。
虽然我已经冻得浑身都冰凉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愿再去接受他的好意。
而陆鸣川也看出了我的顾虑,不顾我的尴尬,硬是将那毛毯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现在你要是病了,那孩子谁来照顾?我可没办法给你找医生弄药去。”
我知道他是为了缓解的我心中的顾虑,才这么说的。心下存着感激,对他点头笑了笑,再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了。
拥住身上的毛毯,船舱里静默只剩船桨和水声。
“何の人?すぐ止まって!さもなくばすぐ発砲した!(什么人?马上下停下来!不然就开枪了!)”刺眼的灯光突然投射过来,外面传来日本兵和喝叫声。
我下意识去看陆鸣川,“陆先生!”
他紧握着拳头,似乎在想着对策。我让香妞紧捂住赵睿的嘴巴,自己也将怀里的赵欢捂住。这时候孩子们一旦受到惊吓,指不定会叫出声来,我不敢冒险。“你们两个,不管什么情况,一句话都不能说,听到没有?”
看到他们两个孩子郑重点头,我这才稍松了口气。赵欢眼里噙着泪水,在我怀中吓得瑟瑟发抖,我拍着她的后背,“不怕,妈妈在,不怕啊!”
“長官は、私たちはと及川株式会社の人が、前方には交戦から、護送夫人は上海を離れ、どうぞ長官に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长官,我们是和川株式会社的人,因前方交战,所以要护送夫人离开上海,请多多关照。)”陆鸣川突然开口,让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冒充日本人。
“他们过来检查怎么办?”我低声在他耳边问着,日军的船似乎正在向我们靠近了。看了看船舱里的人,我不知道到时候和日本兵正面接触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