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岛寒流+番外(34)
她跑起来,雨太大,地面上都是泥水,林央又摔倒在大雨中,林央转过身,看见老人蹲在她的书包前,拉开拉链,拿了钱包。
林央整个人都在抖,急促的呼吸着,她倒在大雨中,抹了抹眼睛,想要看清楚,然后就看见老人看了她几秒,朝着她走过来。
林央往后挪,有些绝望,喃喃道:“别…过来,别…别过来!”
大雨倾盆,看不清老人的面部,只看见他缓慢的朝着林央走过来。
林央的手哆嗦着四处摸索,手中抓了一把泥水,没有能防卫的东西。
他过来了,林央全身都没了力气,整个人抖成筛糠,他抓住林央的脚,往另一个道子拖。
雨中,林央的身体被拖在地面上,她抓着地面,十指扣住砖缝,留下深深的左右五道印迹,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林央声音带着哭音,乞求说:“求求你,放开我,求求你,求求你……”
雨太大了,大雨滂沱的声音盖住了林央呼救的声音,这里不是居民地,没有人会来这里。
林央绝望崩溃着,一次次恳求着。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她还有方向。
雨中,一少年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把还没有拆开包装的新伞,大步流星走过来。
林央的身体浸泡在雨中,她头微微偏下,一道黑影闯进她的视线里,她努力睁开眼。
少年冷峻的脸庞被雨水冲刷着,他的目光有着疼痛,还揉杂泪光,身上笼罩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和阴郁。
林央平静的躺在雨水中,她闭着眼,眼泪混着雨落在泥水中。
雨声中一声重物落下,雨水四溅,高子群将人一拳撂倒,扯起老人身子就往墙上撞,一下两下,发了狠,没有理智。
哪怕这样似乎都不能消灭少年心中的疼痛和悲愤,他承受着林央双倍的绝望。
雨中混合血腥味,在这个巷子里弥漫开来,哪怕这场暴雨滂沱,空气中依旧夹在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老人从刚开始的呜咽,到后面只有碰撞的声音,雨中,高子群眼睛猩红,生生要把人打死。
天地昏暗,林央慢慢爬了过去,抱住高子群的腿,她还在抖,控制不住的抖,连抱住高子群的两只胳膊都抖的不像话,时不时松开了手。
高子群一顿,低头看着脚边,沾了泥水脏乱不堪的林央,他停下来,整个人颤抖着,哭了出来,这一刻,两个人的身心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数秒,高子群抹了把眼睛,蹲下身,小心翼翼擦了擦林央的脸,柔声说:“我带你走。”
他抱起林央,走在大雨中,离开了这里。
林央将脸埋在高子群的胸膛,泣不成声。
这场暴雨还在持续,雷电交加,停电后,这座城市进入了黑暗,找不到一丝光亮,大雨冲刷着这里,黑暗什么时候结束。
第44章 Chapter
深秋后,林央病了,病的很严重。
那扇窗户关着,窗外阳光渗透进来,昏黄的光线中漂浮着灰尘,候鸟落在树上,叫着。
林央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发了两天高烧,现下转为低烧,人还是烧的迷迷糊糊的,她闭着眼,没有意识,整个人消瘦了几分。
楼下,传来一阵磕磕绊绊的的吉他声,不知道弹的什么曲子,时而顺畅,时而发出沉重的声音,或者弦崩断,啪的一声。
有时候,林央微微清醒点,轻轻吁气,只觉得脑袋疼,耳边嗡嗡的,极是吵闹。
楼下人却未曾发觉,乐此不疲的弹,不分白昼,哪怕偶尔窗外下小雨,曲子是不停的。
几日后,林央病情好转,大病一场,就是身子虚,提不上什么力气,病殃殃的。
白曼身上围着围裙,推开门,端着一碗鸡汤进来,说:“你在家再休息几日吧,我和你们班主任请了假,不碍事。”
林央坐在床上,披着衣服,她脸色苍白,没什么气色,愣愣的望着一只布偶发呆。
白曼坐在床上,将鸡汤放在旁边的桌面上,拉起林央的手,冰冷的触感。
白曼微微皱眉,说:“这手怎么这么凉啊,屋子里哪来的风……”
林央呆呆看向白曼,听着这话,她心里苦涩涩的,人就冷了几分。
白曼四下一看,唠叨道:“哎呦,怎么把窗户打开了,再发起烧怎么办。”
白曼起身,准备关窗。
窗外,天空很蓝,几只鸟飞过,正午阳光充沛,空气却干冷,几缕凉意吹进。
白曼抬手关住了窗户,一层玻璃的阻挡,只有暖洋洋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林央的手背上,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林央轻声问:“妈,这几天有人找我吗?”
白曼背对着林央,拿抹布擦着书桌,挡住了阳光,直起腰,想了想。
白曼吐了口气,说:“前几日,我们在医院的时候,隔壁李妍妈倒是说有人上门找你,好像是个女娃,长的挺秀气。”
林央没说话,端起那碗鸡汤喝了。
白曼拿着空碗,就出去了。
林央望着一处地方,失神,她眼睛清澈,没有一丝杂质,但也空洞。
一阵清脆的声音从楼下响起,每一根弦被拨动至发声,组成一小段音乐,林央看向窗户,听了几个音,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和前几天一样,每天有人都跑到楼下弹吉他,不过这次弹的倒是比前几天好些,至少不磕绊,没断断续续的,更没把弦扯断。
林央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缓缓走到窗户边上,顿了几秒,然后打开窗户,垂眸时,她看清了楼下的人。
高子群站在楼下,抱着吉他,弹的认真,到后面的时候,他是弹的断断续续的,嘴里还振振有词,不知道念着什么。
林央看着看着,心里难受着,那根刺在心脏处隐隐作痛着,她知道她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毫无负担,理所应当的讨厌着高子群。
以前的林央从来没有正视过高子群对她的喜欢,在心底里,她觉得高子群这样的人是不配说爱的,也更不应该喜欢上她。
她一味的想让高子群离自己远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高子群,她会想到那些让她压抑的过去。
现在林央想,她原谅高子群了。
终究只是因为高子群不懂爱,不会爱,没被爱过,也没有爱过别人,十七岁的高子群可能是喜欢她,只是方式笨拙且极端。
一曲终,高子群满头大汗,他抬手,蹭了蹭额头的汗,朝上看去。
半掩的窗户空荡荡的,窗台边上一片枯叶掉下来,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高子群亮着光的眼睛一瞬间黯了下去,那双眼睛回归平静,冷漠平淡。
他在楼下站了很久,却时不时抬头看窗户。
林央在窗户边也站了很久,出神。
她什么都给不了高子群,才十七岁,懵懵懂懂的年纪,哪怕很难过,睡一觉,就好了。
是啊,小时候,老人都说,你们还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去睡一觉,醒了之后,什么都能忘了,什么都能忘了。
清晨,巷子里起了秋雾,白茫茫的。
今天林央回学校,她没有骑自行车,坐公交车去学校,大抵还没有缓过来。
到了校门口,林央身后响起急促的铃铛声,她靠边走了走,一辆自行车驶过去。
她往后看,却在人群中看见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高子群,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里是实验中学,四下都是实验中学的同学,高子群混在里面,有些突兀。
高子双手插在口袋里,痞里痞气的,引到实验中学的几个女生望他身上瞄。
就像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林央想。
以前,林央是没有关注过高子群,或许很多女生都很喜欢像他这样会打架,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痞痞的,对谁都爱答不理,冷漠的男孩。
高子群见林央转过头,看见了他,于是他大步流星,走过来。
林央攥着书包带,问:“你怎么不去上学?”
清晨路边有一清洁工弯腰扫地,且离他们不远,高子群不着痕迹的挡在林央面前,她背后是墙,前面是高子群,护的严实。
林央攥紧书包带,往后退了退,不解高子群为什么突然靠自己这么近。
高子群四处观察,回答:“接你上下学。”
林央怔了一瞬,问:“你一直都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