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光+番外(70)
周茉好奇道:“巧?”
“是啊,”希遥点点头,认真说,“他也没跟我提起过你。”
她随即扭头对上周茉眼睛,眼神里漾着同样友善笑意,好像只是陈述不关痛痒的事实。可有时候,事实也能成为利器,只因为听者太脆弱,哪怕不带褒贬,也能将她重创。
周茉多敏锐,听出这话背后的含义,亦或者,是希遥想让她听出的含义,脸色淡下去。
上一秒还自作聪明,牙尖嘴利的女孩,此刻已然沉默。四目相对着僵持一阵,希遥觉得无趣,也算是心善,紧接着把气氛扯开:“我不在家里住,所以才没跟你见过面。小城的外婆是我奶奶,算起来,我是他表姐。”
驶入平飞段,颠簸和超重感减弱。机舱顶灯亮起,空乘仔细分发晚餐,希遥顺手帮周茉在餐桌摆好,柔声道:“我秘书提前订了菜单,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周茉盯着餐盘,几道精致菜品加甜点果汁,商务舱服务周到,口味肯定也是合的,可惜她没心情吃,也没胃口。
她撇嘴,自闭似地塞上耳机,手指捏住叉子柄,在那块蛋糕上一顿乱戳。希遥也只当没看见,转过头去,才发现伏城早醒了,不过还保持着睡觉姿势,双臂在胸前交叠,歪头默默看着她。
不知道刚才跟周茉的对话被他听见多少,她一时尴尬。也开始反思自己,居然一下子没忍住,跟个十八岁的小女孩打起嘴仗,冲动又幼稚,指不定要被他怎么嘲笑。
可事实上伏城刚睁眼不足一秒,半句都没听到。见希遥看过来,他眼皮懒洋洋眨一下,隔着过道朝她伸直手臂,手掌向上,勾一勾四指。
这是他的习惯,睡醒后一定要摸摸她的手。希遥没反应,他便皱眉,勾手幅度更大。
她笑一声,要把手覆上去。
没牵成,一连几次都被经过的乘客打断。后来就害得希遥没了兴致,索性把手缩回来,任由他伸着胳膊示意,不再尝试高空对接:“讲点公德,别人还要走路。”
“……”
周茉抬起头时,机舱里恢复平静,捕捉不到任何端倪。
咬牙切齿吃完一块蛋糕的功夫,旁边的希遥已经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慢条斯理吃晚餐,伏城也醒了,正看着这边,却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刚一看过去,他就翻了个身,只给她留个沉默背影。
姐弟俩个顶个的讨厌,一个不搭理她,一个瞧不起她。
她心里烦躁,金属叉恨恨地扎在白瓷盘,“刺啦”一声刺耳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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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莘州落地已经是夜晚十点,之后还要再倒大巴,到景区附近的镇上住下。
高彦礼骑着行李箱在接机大厅溜来溜去,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才终于在人群中瞄见他肖想已久的女神。
屁颠屁颠跑去接行李,本来还想附赠个拥抱,被周茉一下子推开。他笑呵呵地挠头,只好转向希遥,装模作样扯两句,缓解一下尴尬:“姐路上辛苦,这么晚了,困不困?”
合着这三人彼此都熟络,只有她是个外人。
周茉听了脸色更差,轻轻翻个白眼,结果被高彦礼发现,弯腰盯住她:“你脸怎么发绿?路上晕机了?哎,没吐我姐身上吧?”
“……”
挎包被周茉举起来,高彦礼猝不及防,给她重重敲一下脑袋。他“嗷”的一声,捂着头无辜又茫然,接着见她生气跺脚:“高彦礼,你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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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在整个莘州城最南边,从机场到镇上,大巴走了一个多小时。
由于是山区,夜晚格外凉,周茉穿着超短裤,下了车就冻得哆嗦。高彦礼有眼力见,扒了外套给她裹上。
周茉瞪他一眼,高彦礼趁火打劫:“怎么,不想穿?要是不冷你就还我。”
气得她又是一个白眼,拽紧了外套,快步去赶前面两人。高彦礼震惊地喊一声:“哎,就不等我了?”
……没人理。
零点左右,镇上处处漆黑,偶尔有微弱昏黄的路灯,将湿漉漉的路面照亮。高彦礼在后边可怜兮兮拖两人份的箱子,箱轮磕在石板路上,稀里哗啦地格外清晰。
几人在曲折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才摸到那家预订的客栈。
直到分房时才发现问题,总不能让周茉和高彦礼住一间,于是希遥倚着行李箱看戏,目睹伏城眼神一点点结冰,恨不得把高彦礼千刀万剐。
高彦礼一个劲赔笑,伏城狠劲踹他一脚,又在肩上来一拳。说什么“不想当电灯泡”,这下可好,他单着,其他人也都别想成对。
周茉不知道这背后的恩怨纠缠,跑来拉希遥的手,笑说:“希遥姐姐,我跟你住一间。”
伪善的面具她最擅长,来的路上分析了一通,考虑到后面几天都还要相处,加上毕竟是伏城的表姐,她不想闹僵,只得放低身段示好。希遥着实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接受——反正在机场就已经见识了这女孩的阴晴不定,那就暂且跟自己家里那位一样,归因于青春期的心理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