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总长名叫孟良,刚满三十岁,生得白白胖胖单眼皮,一笑就露出八颗牙,堪称年轻版弥勒佛,算是时空总局高层里(长相)最有亲和力的一位。
“今天这是哪里的风,把审判院的头两把交椅都吹来了?”他一见她走进来就客气招呼,“巧了谭副长,刚沏的好茶,要来一杯吗?”
“喝茶就不必了,我这次来,确实是有正事和孟总长商量。”
“什么事呢?”
“我想借你的搜查鹰用几天。”
“……借去做什么呢?”
“履行审判院的责任,匡扶正义,维护平行空间的秩序。”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
孟良无语片刻,迟疑着低声问旁边的审判总长:“能不借吗?会有什么后果?”
审判总长原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一门心思喝茶,此时也是面无表情,冷漠得好似刚从冰潭里捞上来。
“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哦哦,那还好。”
“顶多让你们情报院重新翻修一遍,当然我不会出这个钱。”
“……黎总长,不是我有意见,而是你实在不该太纵容她,哪怕她是金一席,终究是你的下属。”
审判总长一双墨色深邃的凤眼,淡然朝他投去一瞥:“她不是我的下属,是我未婚妻。”
“啊这……这倒也是。”
“更重要的是,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你如果有把握,大可以拒绝并反抗,我不拦着。”
“……”
孟良心想老子真有这本事,早把审判院连锅端了,还用得着在这受你们丫的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的确不敢拒绝谭青阮,半年前因为信息院副长出言不逊,她把对方脊椎打折了的场景,他到现在还记得,并时刻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招惹一个行事毫无章法的疯子。
看上去越漂亮的疯子,越不好惹。
他悄悄斜眼看向谭青阮,见谭青阮手里的折扇已经开到了一半,那是她不耐烦的象征。
每次她折扇半开,就意味着在暗中蓄力,等到折扇全开,就肯定有人要挨揍了。
求生欲使他下了决心。
“既……既然谭副长提出来了,我自然是要帮忙的,不就是一只鹰吗?没问题,谭副长拿去吧。”他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此刻变得哭丧无比,“尽量爱惜一点,早些还回来哈。”
“多谢孟总长,我会记住孟总长的人情。”
谭青阮笑意盈盈向他颔首示意,端庄又优雅,仿佛完全没有实施强盗行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见她离开了办公室,审判总长放下茶杯,也缓步跟了出去。
走出情报院没多远,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唤她。
“姐,去哪?”
谭青阮脚步微顿,而后含笑转身。
“怎么,找我有事?”
“你觉得我有什么事?”他叹了口气,“三个月了,咱俩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没躲你,我是真忙。”
“忙到去当夜店DJ?”
她面不改色,非常坦然:“你也要允许我有点业余爱好。”
审判总长逆光而立,垂眸凝视着她,他似在斟酌言辞。
“银五席告诉我,你在那一平行空间,遇见了几名前执行院的余党?”
“当初是你亲自下的赦免令,我依令办事罢了,难道还要受罚?”
他略显无奈:“我罚你干什么?我只是奇怪,你明明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偶尔无聊了,也会管一管。”谭青阮正视着他的眼神,笑意渐敛,突然挺严肃道,“云恪,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不介意,你问。”
“你当年是不是有个代号,叫作修罗K?”
第11章 诡术幻境
黎云恪显然也没料到,谭青阮会突然有此一问,他意外之余,清隽淡漠的眉眼间,隐约浮现一丝警惕与不安。
他并未隐瞒:“确实有人这么称呼过我,怎么了?”
“没什么。”谭青阮平静回答,“只是听说我原来有个外号叫疯子R,可我毫无印象,就很奇怪。”
他顿了一顿,像是对她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自从当年受伤之后,记忆就时好时坏的,有些细节忘记了也正常,这不重要。”
“只是忘记了细节吗?”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谭青阮蹙眉思忖半晌,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介意,“小事而已,你忙你的,我去取搜查鹰。”
岂料没走两步,黎云恪就又从身后唤住了她。
“姐。”
她回眸一瞥,等着他开口。
黎云恪难得有些迟疑:“那几个执行院的余党,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们还算本分,只不过想守住自己的平行空间,不想再流浪去别的地方了。”
“记住,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别信,最好少接触,这样做有利无害。”
谭青阮疑惑:“我跟他们以前都没交集,他们能说出什么影响我的话?”
黎云恪沉默。
她加重了语气追问:“难道说你也认识他们?”
大约是情报院长廊的光线太过明亮,黎云恪将手遮在眼前,转开了视线。
“……认识。”他说,“X带领的小队,当年跟我发生过很多次冲突,我们的关系并不好。那时他们队伍里有个女孩死了,因为你长得和她非常像,又都叫阮阮,X极其固执,一直追着你不放——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妄想症也还没康复。”
谭青阮莫名想起了在九龙Pub见面时,易骁望向自己那深痛而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其他队员的反应,她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
“也许吧。”她点点头,“X的确执念太深了。”
“他有对你无礼吗?”
“那倒不至于。”
黎云恪微眯双眼:“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取消赦免令,直接处置他们。”
“无冤无仇的,没那必要。”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审判总长,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犯不着总是为了我操心。”
“我再不操心,你都快在审判院永久性消失了。”黎云恪看着她,“身为金一席,高层会议不参加,季度总结不交,新人考核不管,婚约也不签……”
“等等。”谭青阮淡定抬手,“刚才是不是混入了什么不恰当的私人言论?”
“那怎么能叫私人言论?总长和金一席的婚事,也同样是审判院的大事。”
“我记性是不太好,却也记得,当初前任金一席反对你继位总长,咱俩合力杀了他,我成为你未婚妻再接替他的位置,比较名正言顺——你可没说这婚约要变成真的。”
黎云恪似是料到了她的反应,也不生气,只是低声反问:“姐,嫁我很委屈吗?”
“不委屈,但嫁人需要有爱情,你叫我一声姐,我就把你当弟弟、当朋友,可从没想过当丈夫。”
“那你心里有别人了?”
“也没有。”她答得干脆利落,“怎么我就非要喜欢一个人?我谁也不喜欢,在时空总局呆一辈子,替你守一辈子的审判院,不也挺好吗?”
黎云恪一怔,像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你真的愿意为我守一辈子的审判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背叛我?”
“是,你我发过誓的,生死之交,要同进同退,我答应你了就一定会做到。”
“那……”
“那我们拉钩?”谭青阮笑着,轻巧勾住了他的手指,“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她凑近他耳边,轻言低语。
“放心,虽然姐姐经常骗人,但从不骗你。”
*
大概是谭青阮给管理局高层递了话的缘故,那笔棺材钱24小时内就到账了,甚至比谈好的价格还多一些,足够易骁养活他的三位辞职队友。
自然,那名被挑断了脚筋的隐身者,后来也被管理局成员拷回去交差了。
连续发生的血案,使得阴云笼罩了整座城市,不管是原住民还是后定居的穿越者们,人人自危,都担心灾祸会不会下一次就降临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
期间易骁联系过导演,被告知剧组已经解散,编剧精神出了问题,目前不知去向。
果然,妹妹虞瑶完成计划之后,就抽身而退了。
时空总局那边,与平行空间是存在时间差的,各空间的时间差都不相同,很难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