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本来是很畅快的事情,可每每练到最后一招,她的动作仿佛失去支撑,略迟缓。
这招正是需要驱使灵气才能发挥最大效果的招式,如果动作不畅,怎么可能驱使灵气?
十分不对劲。
明圣纤盘腿坐在玉石台上,气息微乱,她本以为是自己累了才会有这种感觉,可是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正当沉思时,远处传来尖叫声。
“啊!——”
是秋宝。
她的思绪瞬间被召回,一把抓起渡生剑,踏上妖风循叫声而去,穿过灵田直达池塘。
隔着一段距离,便见秋宝小童子站在池塘边,他捂着嘴巴有些不知所措,看见明圣纤才仿佛找到主心骨,声音急促颤抖:“明师兄,你看!”
他指向池塘。
那片孕育许多灵鱼的池塘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前些日子还肆意畅游的灵鱼现在一只只肚皮朝天,漂浮在水面上,整个池塘死气森森,清风吹来还能嗅到一阵腥臭味。
明圣纤皱着眉问道:“发生了什么?”
秋宝小童子连忙摆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日我按时来池塘喂食灵鱼,可是一来到就发现一池塘灵鱼全部翻了肚皮,真可怕。”
用灵气孕育的生命,天生就比普通生物更容易存活,这些灵鱼就算几日不吃都不会出事,更别说秋宝小童子每日精心照顾,今日怎么会集体翻肚皮?
“是,投毒吗?”秋宝小童自不禁发散思维,他抖掉因为胡思乱想而产生的鸡皮疙瘩。
“应该不是。”明圣纤摇头。
这里是渡生宗灵云峰,剑修第一人所在的地方,就算泽云帝君去了异界,也不会有人想不开过来投毒。
恰好此时,明圣纤似乎看见池塘中有什么在游动,只一下就消失在一池塘的灵鱼尸体中,她问秋宝小童子:“秋宝,你知道池塘水多深吗?”
“不深,中心那块地方也只在我腰部以下。”
秋宝小童子身高只到明圣纤肩膀,他的腰部以下就是明圣纤大腿左右的位置。
明圣纤将外套脱下,又弯腰卷起裤腿,准比就绪后才一脚踩下水中。
顿时冰凉刺骨的水把她双腿淹没,不多时,死鱼靠近她身体,引得明圣纤打了一个寒颤。
秋宝小童子没来得及阻止她,只能在边上问:“明师兄,你要做什么?”
明圣纤没有回答。
她在满是灵鱼尸体的池塘中走了几步,偶尔踩到池塘底部滑腻的植物,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越走进池塘中心,臭味越是浓烈。
在池塘中心站了一会,感觉到小腿被什么给轻轻撞了一下,有些痒,她忍住一池塘的恶臭将手伸进水中。
“明师兄……你要小心啊。”秋宝小童子以为她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连忙提醒,眼睛片刻不敢离开她。
池塘中的明圣纤没有理会他的叫喊,随即又将另一只手伸进水中,过了一会湿滑的触感从腿间到达她的掌心。
她不再犹豫,两只手同时离开水面,就见到双手各抓着一条灵鱼。
它们还未死。
秋宝小童子很有眼力见儿,连忙后退几步,喊道:“我去拿桶过来。”说完便快速跑开。
明圣纤抓着灵鱼往岸上走,稀奇的是两条灵鱼被抓起后没有因为缺水而挣扎,它们乖乖地被抓着。
她肯定,这是那两条已经开启灵智的灵鱼。
很快,秋宝小童子把木桶拿来,他刚要在池塘舀水进去,却被明圣纤阻止,她解释道:“用别处的水,这池塘里可能有问题。”
她把两条灵鱼放进木桶里,亲自提着桶去找水。
秋宝小童子则前往外门弟子所在的地方,找人帮忙清理满池死鱼,保险起见,还要把池中的水抽干。
明圣纤安置好灵鱼后才想起自己曾用池中的水浇灌灵草,她有些焦虑,每隔一段时间就去观察灵草,生怕它们也死去。
又一天过去,喝过池中水的灵草没有出现大批枯萎,只是没有灵水浇灌的它们再一次停止生长。
至此,明圣纤断定,池塘中的灵水没有问题。
不过,心中的不安持续放大,直觉告诉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为了调查灵鱼的死因,明圣纤把练剑任务调到上午,午时一过便离开灵云峰。
她所知道的池塘不多,一个是玉石修炼台,另一个是后山膳堂。
从灵云峰下来往西走一千米,便可以看见玉石修炼台,池塘在它的南方。
还未靠近池塘,就看见好几个外门弟子从里头捞出死去的灵鱼,隔着老远都能闻见熟悉的臭味。
她脚步一顿,立即前往第二个池塘。
第二个池塘在后山膳堂不远处。
待走到膳堂时,正好遇见一位外门弟子把饭菜残渣倒掉,明圣纤眼尖的看见他碗中有鱼骨。
“哟,是明又土啊。”妇人靠在门边,眉尾挑起,“怎么,辟谷丹不好吃,想来讨一碗饭?”
明圣纤学着这里人的模样拱手当作问好,便要离开往池塘那处去,老妇人叫住她:“别去了,鱼都死了。”
“你怎知……”她有些吃惊。
“一个时辰内来了好几拨人都是为了鱼的事情,我就这么说吧,未来一个月咱们渡生宗外门弟子都会吃鱼,整个渡生宗的鱼都死翘翘咯。”她将大饭勺扛在肩上,“趁早离开吧。”
说罢,回到厨房,再也不见身影。
明圣纤将妇人的话记在心里,沿途果然看见扛着灵鱼尸体的外门弟子,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能闻到腐臭味。
心中的疑问和不安逐渐放大,一点也没有得到疏解。
回去的路上,迎面撞上孟光。
“明师兄,可算找到你了,”孟光拱手问好,“你去膳堂可是有什么事情?”
明圣纤如实回答:“来看看池塘的灵鱼。”
“可是死了?”孟光大惊,他上前一步,轻声说:“我师父养的灵鱼也死了,而且是突然之间全部翻肚皮,我在海边长大,曾见过搁浅的鱼,它们被太阳活生生烤干便是这副模样。”
“我怀疑,有人把水抽干,然后把它们干死,最后再加水进去,可是思来想去都不觉得有人会那么无聊。”
不,能想出这种可能性的你,很无聊。
明圣纤低头,不想吐槽她,这一低头便看见石桌旁跑出一排蚂蚁。
蚂蚁一只接一只排成笔直的线,望眼望去,它们最开头的一部分已经顺着万丈石阶而下,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孟光顺着明圣纤的视线看去,发现这些小蚂蚁,他感叹:“真神奇,蚂蚁也知道下渡生宗必须经过石阶。”
“离开渡生宗只有这条路?”明圣纤问道。
“对啊,明师兄你又忘记了,渡生宗四周围有历代宗主布下的结界,而结界唯一的出口就是万丈石阶。”孟光耐心地解释。
这就奇怪了,世间万物,昆虫、花草极其难以有灵智,无论吸收多少天地灵气,它们最多延长生命。
所以蚂蚁要离开渡生宗肯定不是直直往万丈石阶下去,现如今这般排队仿佛好像有人引路一样。
“啊,对了。”孟光发出短促的叫声,复又羞红脸颊,他说道:“明师兄,后日便是宗门大比,届时会有七大宗派弟子前来,泽云帝君去异界后,你就要代表他出席,我怕你不知道特意前来知会你一声。”
明圣纤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正当要道谢时,天地突然一阵晃动,孟光修为不高,这一震直接跌落,屁股先着地。
本以为这晃动很快就结束,谁知道持续时间长达好几秒,明圣纤和孟光所在的地方有用石头搭成的假山,在晃动中碎裂,石头滚了一地。
石块砸到孟光身上,他更加爬不起来。
这种震动人类的双脚已经不能保持平稳,明圣纤召唤出渡生小剑插入地面。
不多时,所有在附近的渡生宗弟子从室内跑到空旷的地方,他们同明圣纤一样,用剑插入地面以稳定身子。
“怎么了!?”
“发生什么?”
“地龙翻身?”
“外门弟子可都出来?”
震动感觉最强烈的几秒,内门弟子才想起外门弟子的安危,他们试图要去保护没有功法护身的外门弟子,可是这惊天动地的地震实在过于恐怖,如果他们不是用剑插地,现在肯定都站不起来,只能像孟光一样在地面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