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人(8)
她同样也预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刚才就认认真真思考过了该怎么回答。她摇头说:“不认识。”
他大概觉得她不认识粤诚地产的人是正常的事,又改变话题,问她:“晚餐吃点什么好呢?”
去吃路边大排档对阮绍祁而言是不可想象的。整个阮家,除了阮咏儿会为了美食放下身段在人潮拥挤的地方排队等位之外,其他都是只愿听阳春白雪的精贵人,越奢华越能得他们的欢心。
阮绍祁邀喻宝昀共进晚餐,地方就在公司楼上的佰鲜汇。
喻宝昀来过一次佰鲜汇,是她刚回来没多久,吴爱丽约吃午饭,她那日忙碌,抽不开身去远的地方,吴爱丽就选了这儿。
环境确实一流,食物好味,摆盘也精致好看,但价钱昂贵,一般人轻易来不得。
今日是阮绍祁请客。他平日就爱带一帮下属进出奢侈场所吃喝玩乐,如今初来本地,团队还未成型,前几日又忙着应酬各类人物邀约的饭局,自己掏腰包请人吃饭还是第一回 。
他对吃颇有研究,也记得喻宝昀的口味,点菜的工作毫不客气的一手包办,只最后问她:“想吃什么甜品?”
她扫了一眼餐牌,并没有特别喜欢的。
他便拿主意:“那就巧克力拼盘。”合上餐牌,他提及,“广东的甜品很有名。”
她直言:“巧克力拼盘可不是广东甜品。”
他笑了笑,说:“这个我知道。最有名的是双皮奶,我曾吃过一次。”
她说:“广东甜品的种类很多,通常一家甜品店,有上百种甜品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他便发问:“你喜欢什么甜品?”
她答:“凤凰蛋奶糊。”
他感到疑问:“凤凰蛋奶糊是什么?”
她想了想,告诉他:“简单来说就是蛋黄、牛奶和白糖做成的液态甜品。”
“你会做?”
她摇头。虽然她是生长在一个甜品世家,但荔枝从不让她帮手做甜品,哪怕是搅鸡蛋这种简单的活,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荔枝禁止她出入厨房。自认字开始,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所幸她未辜负全家人的期望,上最好的初中、高中、乃至最好的大学,接着再读研,然后出国进修,任职于顶尖的公司。
他有些嘴馋:“听起来应该很好喝。公司附近有吗?”
她摇头:“没发现。这种甜品要现场做,一般只有老甜品店才有。”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似有什么话想说,但手机正好响了。
他礼貌的对她说:“接个电话。”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他笑起来,告诉她,“是咏儿。”
喻宝昀见过阮咏儿几次,两次是在公司,一次是在纽约街头的煎饼果子店,还有一次是阮绍祁领着下属们去吃泰国菜,她作为特邀嘉宾出现。那时她已与容智逸结婚,大多时间居住在上海。喻宝昀对这位阮家的宝贝公主了解不多,凭印象是单纯善良、活泼开朗。
阮绍祁对阮咏儿说话的口气很温柔。
电话那头的阮咏儿大概是在责怪他没去上海看望她和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宝宝,他则好脾气地解释:“我这新官上任还不到一个星期,各项工作都没上手。”还没说完,话被打断了,待阮咏儿噼里啪啦地说一顿后,他笑着退步:“好好好,明天我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去上海,这样满意了吗?”
安抚好阮咏儿,侍应生开始上餐。
阮绍祁吃了口红酒烩鹅肝,觉得味道不错。他对喻宝昀说:“还是做女人好啊,可以无限制地对自己的哥哥撒娇。”
她则说:“那也得有愿意听妹妹撒娇的哥哥才行。”
他问:“你没有哥哥吗?表哥、堂哥之类的。”
她嘴里嚼着鳟鱼,咽下去后才答:“我们家人丁单薄。”
他喝了口酒,说:“我听说广东人追求多子多福,家里不生三五个不罢休的那种。”
她笑道:“应该说不生两个男孩不罢休。”
他开起玩笑:“大概每个家庭都有皇位要继承。生两个男孩可以择优。”
她想起他家中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三个,如果再算上堂兄弟,足足有八人,可谓人丁兴旺,竞争也格外的激烈。
他好似没想这些,而是问:“你表妹找到工作了吗?”
她差点被粟米条噎到,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眼,低声说:“找到了。”
他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继续问:“是干什么工作?待遇怎么样?要不要来公司当个前台。”
她当即拒绝:“不用了,她达不到公司招人的标准。而且已经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
他点点头,说起:“物流是近年发展势头很迅猛的行业。”
她立马附和:“对对对。本地有很多物流公司做的不错,一般集中在沙太、钟落潭和黄埔地区。那边的仓库又多又便宜。”
他却不愿谈论物流的问题,而是再度发问:“那你姨父呢?腿伤好了吗?能不能正常走路了?肇事司机赔偿了多少钱?后续的医疗检查问题怎么协商的?”
她心里在叹气,嘴上干巴巴的答:“谢谢关心,已经好了。”
他的状态轻松自若,问:“你外婆的失忆症没再恶化吧?还需要你姨妈天天看护吗?”
她实在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刀叉,诚恳的看着他,用抱歉的口气说:“BOSS ,有件事我想向你认个错。”
他微微蹙眉:“噢?”也放下手中的刀叉,端正了坐姿,亦认认真真看着她,“什么事?”
她简洁的说出实情:“其实我家的情况没有那封邮件里写的那么糟糕。我当时措词确实夸张了些,主要是觉得突然回国的决定让你不悦,想把自己说惨一些,好取得你的谅解。”说完,她集中注意力观察他的神态有什么变化,但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她接着说,“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欺骗了你,这几日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至于你把邮件转发给其他同事,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也已拜托琳达帮我请大家吃顿饭表示感谢。”
他听她把话全部说完,慢条斯理的吁了口气,然后问了句:“就这个事?”
她点点头,觉得他可能会生气。
但他只是淡淡的笑起来,说:“我早就知道了。”
她目瞪口呆,一双杏眼不太自然的盯着他,等待他合理的说法。
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得意模样,轻松的说:“宝。你怎么可能骗得了我?”
骗不了阮绍祁?这话背后的意思是他一开始就怀疑了她那封邮件内容的真实性,所以才连一个表情都没有回。那他在离开纽约之前大张旗鼓的宣传她的窘境,号召同事们慷慨解囊,还大老远的将那些礼物带过来,根本就是为了捉弄她!
她心里窝火,但也不可能当面与他发生口角,只是沉了沉声音,想抒发下心中的不满,可刚一开口就被他堵了回去。
“你不用道歉,我已经原谅你了。”
她简直被他的逻辑惊得不知说什么了。
他则做出大方的态度:“现在我们扯平了。”
(6)
(6)
吴爱丽对介绍薛聪的好兄弟给喻宝昀认识一事十分执着。她周六下午再次打电话约喻宝昀吃饭见面,而喻宝昀此时正在办公室写关于南沙建设项目的推进情况报告。
吴爱丽问她:“你可真有敬业精神啊,是有双倍加班费吗?”
她答:“三倍。”
吴爱丽有些惊讶,称赞道:“你们老板可真大方。”
说起大方,阮绍祁还真不是个小气的主。他对下属的严要求、高标准向来与丰厚的薪水、奖金成正比。虽然喻宝昀对他耍弄自己的事心有不满,但就像他认为的那样,确实是她有错在先,所以这口气她选择吞下去。
吴爱丽又问:“还要忙多久?晚上一起吃饭。”
她如实拒绝邀请:“恐怕不行,周一老板就要,我还差很多没做完。”
吴爱丽一副质问的口气:“工作重要还是人生大事重要?”
她认为:“亟需解决的最重要。”
吴爱丽便说:“明天一起喝早茶。”
她笑了笑,说:“也不行啊,明天我要陪我外婆喝茶。然后还要去爬白云山,估计要到下午三四点才回。”
吴爱丽批评她:“你就是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