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情人(31)
她认为:“她一介女流,能纵横商场二十几年,已经很难得了。如今跟不上时代,想守住眼前的利益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多数人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赚最多的钱,不愿意考虑太多以后的事。”
听到喻宝昀对张英怡的评价如此中肯,让樊自晨略感到意外。他轻叹息了声,说:“现在的旬言也是如此。他拼了命在帮粤诚赚钱。”
关于旬言在粤诚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将来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这个问题,作为喻小超的姐姐,喻宝昀是认真想过几回的。张英怡虽然手握大权,但看起来精力下滑的很厉害,旬言年富力强、成绩有目共睹,而喻小超年少,张英怡如果想要由儿子来继承粤诚是这十年内都不可能实现的目标,所以旬言的地位暂时是牢固不破的。喻宝昀不清楚这些年旬言到底改变了多少,如果本性未动的话,就算粤诚改姓,他也会善待喻小超。所以他如今拼了命帮粤诚赚钱,她认为他是在帮他自己。她说:“粤诚将来就算不全是他的,至少也有一半是他的,他拼了命去赚钱是应该的。”
他立即就想反驳,但恰巧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翻出手机,看到是阮绍祁的来电,于是起身走出病房,到走道里接听。
阮绍祁问她在哪里。
她没提樊自晨住院的事,又怕说自己在家中,他会突然跑去吃甜品,于是谎称在公司附近与朋友吃饭。
他人在办公室,说:“刚才琳达给我打电话,说澳洲铁矿的报表数据出了点问题没通过审核,我记得你参与过这个项目,你要是方便的话,吃完饭回来一趟,帮我一起找找到底哪里出错了。”
喻宝昀答应好。挂断电话后,她回到病房向樊自晨告别。
樊自晨不依:“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旬言还没来呢。”
喻宝昀笑道:“那等他来了,你替我向他问声好。”
走出住院大楼,喻宝昀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她今天早上不知脑子抽了什么筋,穿了条深蓝色的双排扣无袖连衣裙,坐在办公室里有披肩挡风,可出了门,尤其到夜里,凉风一刮,让人直哆嗦。
她打算先问问裴琳达到底是什么情况,边往开阔些的马路上走,边掏出手机捣腾。
可到底是不该一心二用的。
裴琳达那边电话还未接通,她却一个不留心撞上了逆行开来的一辆破烂摩托车。那摩托车的车速不慢,一下子将她撞道在地上。地面是粗糙的水泥,这样毫无防备的侧身擦下去,她的左腿和整个左臂着地的瞬间就擦出两大片伤口,随身的包跌到一旁,手机的屏幕也摔裂了。
附近的车流和人流都不多,这不大不小的车祸并未引来多人围观。
而喻宝昀突然遭此祸事,反应变得缓慢,趴在地上懵了几秒钟。
那摩托车上坐着的两个痞气打扮的小年轻见她没有立马弹起来揪着他们找说法,二话不说,赶紧的发车飞速逃跑。
喻宝昀这才意识到摩托车肇事逃逸了。她实在没有力气去追赶,也没有着急爬起来。先查看自己究竟伤到了哪些部位,基本判定擦伤有点严重,并未扭到筋骨。她舒了口气,觉得情况还不算很糟糕,便想从地上爬起来。
忽然,有人在不远处喊她。
“宝昀。”
她抬头看去,见到急忙忙往这边跑的旬言。
看到他出现,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眼下的场景让人有点窘迫。她更加想快点站起来,可擦伤的地方是真疼,她一鼓作气却没能起得来。
他已经跑到她面前,立马俯下身去检查她的伤口,并问:“撞到哪里了?”
她不愿被他关心,只肯淡淡说:“没事。”
他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捡起包和手机,又问她:“有没有扭到脚?脚踝疼不疼? ”
她说没有,但要找医生处理一下正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她不想让他搀扶,有些倔强的表示:“我自己可以走。”
他不肯放开她的手,沉了沉声音,像是有点不悦:“擦掉了这么两大块皮肉,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伤到骨头,你自己要怎么走?不让扶,难道非要让我去找担架过来抬你进去吗?”
先前几个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已经散了,一阵风刮过,吹起几片叶子在路上踉跄前行,再没人关注到他们。
她不吱声。
他晓得她这是妥协了的意思,亦担心走到急诊室这几百米的路程会加重她的伤处,干脆不再与她商量,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她吓了一跳:“你。”
他截断她的抗议:“你就把我当医生。”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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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的医生是个身材富态的中年女人,仔仔细细检查过喻宝昀的伤处后判定情况尚好。虽然左小腿和左胳膊擦伤面积大,清洗过后仍在渗血,但伤口不深且未动及筋骨,用不着修养一百日。
可旬言不放心,总想着要做个全身检查才妥当。
女医生见他一直眉头紧蹙,便指着喻宝昀的伤口笑说:“这腿脚胳膊没有淤青没有肿,你女朋友自己也不觉得疼,是真的没有伤到筋骨。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非要出钱拍个全身检查的片子我不反对。”
被女医生误会了关系,喻宝昀略有些尴尬,连忙说:“不用了。”
女医生又对喻宝昀说:“至于你呢,也别在自己男朋友面前太逞能了。等这两瓶药水滴完,我再来看看情况,如果渗血还是特别严重,今晚必须要在医院住下,如果不严重了,那就把药拿回去自己换。”说罢,叮嘱旬言,“她腿上的伤口自己能处理,胳膊上的够不着,你一定要注意创面清洁,但千万不要碰水。”
旬言点头说好。
樊自晨一直在等旬言送饭,肚子都快饿扁了还不见人来,终于忍不住打电话催。旬言将现下的情况告诉他,他立马表示要下楼来看喻宝昀。旬言便说:“你带条毛毯来。”
输液室的冷气十分强劲,毛毯是用来盖在喻宝昀身上替她挡风的。
樊自晨盯着喻宝昀的伤口看半天,忍不住“啧啧啧”,说:“一下子蹭掉两大块皮肉,要多久才能长好?不会留疤吧?”转而又自责的叹道,“我怎么觉得我罪孽深重呢?要不是来探望我,你就不会遭此横祸。”
喻宝昀自省:“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樊自晨问她:“肇事摩托车的车牌号记住没?”
喻宝昀摇头:“没。”
旬言说:“医院门口应该有监控。”
喻宝昀根据车上那两人的装束和出事后的态度猜测:“那摩托车像是偷来的。”
樊自晨便问:“是小流氓撞的啊?我还想着要能找到人,非把他告到倾家荡产不可。”
喻宝昀不想把事情复杂化,说:“算了,又没有大碍。”
樊自晨问:“你这怎么也得修养十天半个月吧?”
喻宝昀对此还真有些发愁。
沉默之际,她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被摔花了,但阮绍祁三个大字显示的很清楚。
樊自晨十分醒目的拉住旬言的胳膊:“走走走,去趟洗手间。”
旬言不想动:“我不去。”
樊自晨非要拉他:“你不去我不方便啊。”
旬言反问:“你一只手不行吗?”
樊自晨一副想揍旬言的表情:“你这人真是啊!没看到她老板找她呢,万一他们是说商业机密,你还打算站在这里偷听啊?”
旬言这才随樊自晨一道走开。
此时已经八点过半,距离阮绍祁的上一通来电正好一个小时。喻宝昀猜想他确实是着急报表的事,但她确实动弹不得。于是开口便跟他说自己被摩托车撞伤了,人在医院回不去公司。
阮绍祁很惊讶,旋即问她伤的是否严重,有无人在医院陪伴。
她道朋友在,又告之他伤情,然后说:“明天的签约仪式我恐怕没办法回去了。”
他让她安心养伤,工作会交代别人去做,并特意指出:“你一定要多注意,万一白白嫩嫩的胳膊腿上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喻宝昀电话刚一挂断,旬言和樊自晨就过来了。
旬言手上拎了两袋子饭盒,大概是樊自晨等待许久的晚餐。他将饭盒一一拿出来摆在可移动的小桌上,樊自晨则是递了盒白米饭给喻宝昀。
喻宝昀开始没伸手接。
樊自晨硬塞给她,笑说:“你放心吃,米饭有三份,一份不够,把旬言的也给你。”